李寿孝目光转向伏兵头目,沉声问道:“尔等究竟是何人派来的?又欲带本官前往何处?”
伏兵头目神色不变,抱拳恭敬回道:“回大人,我等是王若冲王大人派来的。”
“王大人深知朱家行事狠辣,早料到他们会有此等不轨之举,特命我等在此埋伏,以护大人周全。”
“如今刺客虽已被击退,但此地仍危机四伏,王大人已在醉仙楼安排妥当,那里有重兵把守,安全无虞,请大人随小人前往,待局势稳定后再做打算。”
李孝寿听闻是王若冲的安排,原本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
他微微颔首,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说道:“王内侍思虑周全,本官自是信他。”
“那便依你所言,前往醉仙楼。”
言罢,他目光再次扫过周围,沉声道:“带上活口,还有……那具尸首!”
“张彪,你伤势如何?可还能撑得住?”
李孝寿满脸关切,目光紧紧锁在张彪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大人放心!不过是些皮肉小伤,死不了!”
张彪咬着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如纸般苍白。
可那眼神却依旧凶狠如狼,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下衣摆,动作虽因疼痛而略显迟缓,但依旧果断。
他草草地裹住肩头那还在汩汩渗血的伤口。
随后,强忍着剧痛,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得如同炸雷:“属下护着您!”
伏兵头目则是一挥手。
几名手下立刻如离弦之箭般上前,动作麻利异常。
他们迅速将俘虏五花大绑,用粗布条狠狠塞住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随后,又迅速抬起那具尸体。
另有人迅速牵来两匹备用的健马。
“大人,请换乘!”
伏兵头目神色焦急,声音急切,“您的马车已毁,目标太大,极易成为刺客的靶子。”
言罢,他伸手指向其中一匹马,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李孝寿没有丝毫犹豫,他目光坚定,果断地钻出破损的车厢。
在护卫的搀扶下,他身姿矫健,动作利落,稳稳地坐在马鞍上。
而张彪也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咬着牙,艰难地上了另一匹马。
他骑在马上,身体微微摇晃。
但他很快便咬紧牙关,稳住了身形,如同风雨中不屈的青松。
而那伏兵头目,亦是翻身上马。
他稳稳握住缰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这浓稠如墨的黑暗夜色,将一切潜在危险都洞察得一清二楚。
他双腿轻夹马腹,马儿微微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他低喝一声:“走!”
刹那间,一小队十余名精锐伏兵纷纷策马而动。
马蹄声整齐划一,如同一场激昂的战鼓擂动。
他们身姿挺拔如松,迅速形成紧密的护卫阵型,将李孝寿与张彪以及押着俘虏、抬着尸首的同伴紧紧护在中央。
而后,这一行人便迅速离开州桥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修罗场。
马蹄声声,如急促的鼓点,在渐渐恢复平静却又带着惊悸余韵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就这样,一行人向着醉仙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
距离此地两条街远的幽僻之处,有一间隐秘暗室。
室中烛火摇曳不定,那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肆意跳动,将朱福那略显发福的身躯投下巨大且扭曲的阴影,宛如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狰狞巨兽。
朱福端坐于主位之上,身姿看似端正,实则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
“笃!笃!”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凝滞得如同一块冰冷的铁板,几乎能拧出水来。
几个心腹垂手肃立,头低得快要贴到胸口,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暗室中格外清晰。
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更鼓声,更增添了几分压抑与紧张。
“报——!”
就在这时,一道狼狈至极的身影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那人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依旧摇摇晃晃。
一个趔趄,他便重重地扑倒在朱福脚下,溅起一片尘土。
他衣衫褴褛,破布条在风中飘动,满是尘土与血迹。
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显得极为狼狈。
他声音嘶哑破碎,仿佛被砂纸狠狠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惶恐与绝望,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号:“主人……州桥……失手了!”
“什么?!”
朱福正悠然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横肉瞬间绷紧,好似一块被拉紧到极致的牛皮,每一道褶皱都透着狰狞。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算计和虚伪笑意的眼睛。
此刻寒光暴涨,锐利如刀,仿佛能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朱福死死地瞪着那人,目光似两把冰冷的利箭,直直射去,仿佛要将对方的心思都洞穿。
那目光中蕴含的怒火与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而那人,则强忍着身上因逃命造成的伤势。
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苦,内心深处的恐惧更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他语速极快,话语如同连珠炮般从口中蹦出,仿佛稍慢一秒,那恐惧就会如恶鬼般将他吞噬:“李狗官的身边……早有埋伏!”
“那些暗器……飞蝗石、袖箭……就跟下雨似的,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袭来,兄弟们根本猝不及防啊!”
“兄弟们……当场就折了两个!”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刘……刘三儿被活捉了!”
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平日里那么机灵,可这次……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