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画符】
望云观的破窗筛进雪粒子,打在青岚磨朱砂的砚台上,发出沙沙细响。沈绛薇抱着罗盘缩在香案旁,黑布下的青铜面烫得她肋骨生疼,仿佛有只手在里面抓挠。晚晴躲在缺头的三清像后,手里攥着的焦木已沁出暗红汁液。
“看好了,小容器!”青岚突然将朱砂锭砸进砚台,火星溅在他疯长的眉毛上,“老道让你瞧瞧这血薇罗盘的真嘴脸!”他光脚踩过结霜的青砖,脚趾缝里渗出黑血,在地面画出歪扭的足迹。
沈绛薇刚把罗盘放上香案,黑布便被青岚一把扯开。青铜盘面的血膏突然沸腾,十二地支刻度爆出幽蓝火光,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青岚怪叫一声,枯枝笔蘸满朱砂,在罗盘边缘画出道扭曲的符——那符篆刚成,便如活蛇般游动,朱砂液竟顺着纹路渗进青铜缝隙。
【罗盘吸血】
“嗡——”罗盘发出蜂鸣,盘面血膏窜起三寸高的血柱。青岚“哎哟”一声,手指被无形之力拽向罗盘,指尖刚触到血膏,一滴鲜血便被吸入。血滴融入的刹那,血膏如滚油泼火,“滋滋”爆响中泛起万千气泡,罗盘边缘的朱砂符竟脱离盘面,在空中凝成血色小蛇。
“这玩意儿认血!”青岚甩着滴血的手指狂笑,道袍下渗出的黑血在地面汇成蛛网。沈绛薇盯着罗盘,只见青岚的血液融入后,玉簪指针疯狂旋转三圈,猛地钉死在正北,盘面内圈浮现出细密的刻痕——那是用骨刀凿出的纹路,带着陈年血垢。
【残图显现】
血膏渐渐平复,却在盘面中央显露出残缺的壁画。沈绛薇凑近细看,只见石制祭坛上绑着个少女,脖颈缠着蔷薇状的红纹,与她觉醒时腕间的纹路分毫不差。祭坛四周立着戴鬼面的人,骨刃尖端滴落的黑血,正浇在少女头顶的血槽里。
“看到没?”青岚用枯枝笔戳着画面角落,“这三个字是‘血裔会’,用祭品的指骨血写的!”他指向少女颈间的蔷薇纹,“每任容器都得烙上这玩意儿,跟猪圈里的猪被盖了火印似的!”
画面左上角缺了半块,露出祭坛下方的铭文:“神骸苏醒,需以纯血为引……”沈绛薇浑身冰凉——父亲书房的罗盘、血猎的追杀、祖母的伤疤,原来她从出生起,就是祭坛上待宰的羔羊。
青岚突然用袖口擦罗盘,却蹭掉半块画面,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瞧见这祭坛没?龙脊山的神骸地宫就长这样!血裔会每隔百年抓个容器,拿她们的血去喂那老不死的!”
【血色印证】
沈绛薇踉跄后退,撞翻了香案上的烛台。火光跳跃中,她看见自己腕间的红纹正在发烫,与画面中少女的印记遥相呼应。原来父亲不是通敌,是想毁掉这血色传承,才被血裔会构陷下狱。
“所以……”她声音颤抖,“我父亲是因发现祭祀真相才……”
“不然你以为?”青岚突然撕毁道袍,露出胸口的蔷薇刺青,“镇国公想把罗盘扔进万魂冢,结果被血裔会反咬。他们最怕的,就是容器觉醒后反噬!”他话音未落,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血膏顺着缝隙渗出,在香案上凝成细小的蔷薇。
“不好!”青岚脸色骤变,抓起罗盘往沈绛薇怀里塞,“血息散出去了!”望云观的破门突然炸裂,风雪中涌进三道黑影,鬼面人左眼的蔷薇镂空映着罗盘血光,骨刃上的黑血滴在青砖上,烫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危机再临】
“祭品在这儿!”鬼面人喉间发出破锣声,三枚骨刃同时掷出,钉在沈绛薇脚边的青砖上。青岚拽着她躲到香案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往东跑!老道用‘血煞符’拖他们!”
符纸遇血自燃,爆出蓝汪汪的火焰。沈绛薇看见青岚胸口的蔷薇刺青正在流血,那些血珠竟化作符纸的燃料。她咬着牙拽起晚晴,冲进后殿的风雪。身后传来骨刃砍进肉里的闷响,还有青岚疯癫的笑:“来啊!尝尝老道的心头血!”
跑出望云观时,沈绛薇回望——青岚被三个鬼面人围在中央,道袍已被黑血浸透,却仍用枯枝笔在空气中画符。他看见沈绛薇,突然撕开喉咙,喷出的血雾竟在半空凝成血色屏障。
“去龙脊山!”青岚的吼声被风雪撕碎,“找神骸核心的凡心之火!”
沈绛薇抱紧罗盘,黑布下的盘面还残留着祭祀残图的余温。她知道,从血膏显现壁画的那一刻起,她不再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而是握着血色钥匙的复仇者。腕间的红纹在风雪中发烫,指引着东方那座被传说笼罩的山脉。
晚晴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姑娘,道长他……”
“他不会死。”沈绛薇打断她,看着罗盘边缘新渗出的血珠,“血裔会要的是容器,不是疯子。”她抬起头,风雪吹开她额前的碎发,眼角的绛色泪痣在夜色中如同一滴血,“我们去龙脊山,不仅要救父亲,还要让那些躲在鬼面下的东西,尝尝被血祭的滋味。”
怀中的罗盘发出低沉的嗡鸣,血膏在盘面汇成新的图案——那是一朵即将绽放的血色蔷薇,花瓣边缘泛着锋利的寒光。沈绛薇握紧拳头,长指甲刺破掌心,血珠坠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引路的花。望云观的火光在身后熄灭,而她的路,才刚刚在血色中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