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冯加镭突然没了动静,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吓了一跳,本能再次向后退了两步。
“大家别怕,他只是疼昏过去了,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小王找过来的这个年轻大夫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经验,看到大家的反应微笑解释。
听到年轻大夫的话,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松了口气,在年轻大夫的招呼下,一起抬着冯加镭回到他自己的家里。
冯加镭平时并不住在这里,整个房间除了炕和一张桌子啥都没有。
勉强在家里找到一盏油灯,煤油也用光了。
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厂里的,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丢了命,旁边的邻居去家里拿了两根蜡烛过来。
年轻大夫将两根蜡烛全都点亮放在一旁,这才开始处理冯加镭脚上的伤。
冯加镭的伤都是皮外伤,年轻大夫给他清理伤口后,仔细上药包扎,又给他留下消炎止痛退烧的药后就离开了。
这么一闹腾,等冯加镭的伤处理好时天都快亮了,杨二头三人留下来照顾他,其他人都回家休息了。
冯加镭等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看着被包裹成两个大粽子的脚,再次有种想哭的冲动。
“科长,是不是很疼?大夫留了止疼药……”李鱼头讨好道。
“不用。”
脚上的伤虽然疼,冯加镭却还能忍受,让他害怕的是,自己会落下残疾。
“李鱼头,大夫说我脚上的伤啥时候能好?”
“大夫说骨头伤的不严重,就是要养上几个月……”
说到冯加镭的伤,李鱼头担忧地看了冯加镭一眼,张了一下嘴,却什么都没说。
李鱼头的欲言又止让冯加镭的心提到嗓子眼,面上却故作淡定。
“有话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再次看了冯加镭一眼,在他发火之前着急道:“科长,厂里知道咱们做的事儿了,厂长将咱们全都开除了。”
“不怕。”冯加镭不在意道。
早在昨天夜里喊出来时他就想过会是这种情况,现在被开除了也一点都不意外,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脚。
“咱们能找来其他人弄不来的物资,厂里迟早会让咱们回去上班,我的脚到底咋样了?”
“大夫说就是皮外伤,伤口养好了就没事儿。”李鱼头随口说道。
相比冯加镭脚上的伤,他没了工作,还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才是最严重的。
想到自己丢了工作的后果,他现在都不敢回家。
昨天夜里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厂里所有人今天肯定都得到消息了,他就算不回家,家里人也肯定会知道这件事,之所以一直躲在这里,不是他对冯加镭有多关心,而是不敢回家。
“科长,厂里真的还会找咱们回去上班吗?”李鱼头紧张问道。
冯加镭自信道:“你觉得咱们这几个月给厂子里准备的物资如何?谁还有那个能力找了那么多的物资?”
“科长,我听说咱们厂的最大老板是国家和神秘人,那神秘人什么东西弄不来,之所以还成立一个采购科,很可能是因为他看不上厂里这点小东西,嫌麻烦……”
在别的地方也许没几个人知道神秘人的存在,神秘人却是他们这里的神话。
虽然没有人真正见到过神秘人,却都可以确定他的存在,同时可以确定,只要神秘人想要,没有他弄不来的东西。
听到李鱼头的话,冯加镭也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你也说神秘人看不上采购科的这点小东西,就说明咱们这采购科还有可取之处。”
“科长,就算采购科有可取之处,也不是非得要咱们几个。”李鱼头难过道:“我家里就我一个进厂当工人的,我若是因此丢了工作,家里还不知要怎么生气。”
听到李鱼头的话,冯加镭烦躁道:“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事情还没到那最坏的一步。”
冯加镭的脾气不好,李鱼头也不敢惹他生气,干脆不再开口。
自己双脚不能动,冯加镭也不敢真惹李鱼头生气,就怕他丢下自己不管了。
“我肚子不舒服,你……”
冯加镭很想让鲤鱼头扶自己去厕所,想到自己的脚,根本没办法走路,皱眉道:“你去给我拿个尿壶……”
大家都是男人,李鱼头又不傻,一下子就明白冯加镭的意思,只是他在整个院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能用的东西,干脆将院子里不知啥时候丢弃的破旧木桶拿进来。
“这个院子里啥都没有,你就先用这个凑合吧……”
看着那个脏兮兮的木桶,冯加镭有种打人的冲动,不过想到自己都没打算在这个院子里居住,自然也没准备任何东西,再加上身体真的憋的难受,让李鱼头出去后,就自己解决了身体问题。
李鱼头来到大门口,望着江盼娣院子的方向,正好看到他下班回家,有心走过去说些什么,一时间又张不开嘴。
是他们想要算计别人,却技不如人这才丢了工作,只是想到丢掉工作的后果,李鱼头急忙追过去,在江盼娣准备关上大门时,一把挡在大门口。
“江副厂长,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厂里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李鱼头,既然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昨天你们的所作所为送你们去治安队都不为过,现在只是将你们开除,已经是法外开恩。”
不管是偷盗罪名还是其他的罪名,进了治安队,他们采购科这几个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江盼娣说的没错,只是将他们开除出厂子,确实是法外开恩。
可是,他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江副厂长,我们真的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要让你批一下那五千块钱……”
“你也是穷人家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五千块钱意味着什么?”
江盼娣冷笑看着李鱼头。
“如果昨天没有发生意外,而我又坚持不给你们签字,你们打算怎么对我?”
“我们,就想吓唬你……”李鱼头心虚地不敢去看江盼娣地双眼。
“李鱼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江盼娣冷笑道:“就算你们真的只是如此打算,可有想过,三更半夜我一个单身女人的家里进来四个男人会对我的名声造成怎样的影响,我以后的生活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