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梁平就顶着黑眼圈从沙发上爬起来,看见林薇和晓冉从卧室出来,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脸又红了。
“我跟你俩说啊,”他搓着手,眼神躲闪,“你俩今天就别在这儿住了,白天就回学校吧。”
林薇刚洗漱完,闻言挑眉:“怎么了?梁姐还没出院呢,我们走了谁帮你搭把手?”
“不是……”梁平咬着牙,硬着头皮说,“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闭上眼睛就做些乱七八糟的春梦,谁知道夜里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来?万一再像昨晚那样……”
他没说完,晓冉的脸已经红透了,转身想去倒水,被林薇一把拉住。
“春梦?”林薇叉着腰,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是梦见‘仙女’了?还是又被‘龟甲’硌着了?”
“都不是!”梁平急得摆手,“我是说真的!这梦太邪乎了,逼真得吓人,再住下去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什么?”林薇步步紧逼,“控制不住想抱我们?还是控制不住想亲我们?”
“我……”梁平被问得哑口无言,索性往门口推她们,“反正你们必须走!车票我给你们买,现在就走!”
晓冉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其实……昨晚的事,我不怪你。”
梁平一愣,转头看她。晓冉避开他的目光,看着院子里的栀子花:“你可能就是太累了,加上……心里有事。”
林薇也收了笑,难得正经地说:“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这么紧张。实在不行,今晚你睡卧室,我们睡沙发,总行了吧?”
“那也不行!”梁平坚持,“谁知道梦里会干出什么事?万一我梦游呢?再说了,姜爷爷留下的那龟甲最近也不对劲,保不齐还会捣乱。”
他说着摸出龟甲,举到两人面前:“你们看,这东西邪门得很,说不定就是它勾得我胡思乱想。”
林薇看着他急得满头汗的样子,忽然笑了:“行吧,我们走。不过得等看完梁姐再走,不然她该以为我们不待见她了。”
晓冉也点头:“对,先去医院,回来再收拾东西。”
梁平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好好好,看完我姐就走,我送你们去车站。”
早饭时,谁都没再提昨晚的事,却都有点心不在焉。梁平扒着粥,眼角的余光总往两人身上瞟,林薇和晓冉则低头小声说着什么,偶尔抬头瞪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院子里的栀子花在晨光里摇着,像在偷偷笑。梁平摸了摸口袋里的龟甲,心里嘀咕:等送走她们俩,非得把你用红布包起来不可,省得再惹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要送走她们,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他偷偷看了眼林薇泛红的耳根,又瞅了瞅晓冉握着筷子的手,忽然觉得,这春梦虽然荒唐,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算了算了,不能想。梁平赶紧扒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走了走了,去医院看我姐。”
有些念头,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他想。
不然,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到了医院,梁盼娣精神不错,正靠在床头翻杂志。梁平让林薇和晓冉陪着说话,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守着,夜里没睡好,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靠着墙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沉,迷迷糊糊间,眼前忽然亮堂起来——还是二姐家那院子,栀子花开得正盛,姜爷爷坐在竹椅上,手里摇着蒲扇,笑眯眯地看着他。
“姜爷爷?”梁平愣了愣,刚想上前,就被老头用蒲扇拍了下胳膊。
“你小子可真能忍。”姜爷爷的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这都能忍得住?”
梁平脸一红,知道老头指的是什么,嗫嚅着说:“我……我怕唐突了人家姑娘……”
“唐突?”姜爷爷放下蒲扇,眼神锐利起来,“当年我跟你说‘三骗归家’的秘密,你以为是让你当闷葫芦?”
“三骗归家?”梁平猛地想起,这是姜爷爷去世前总念叨的词,说藏着龟甲的来历,他一直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想解开这秘密不?”姜爷爷站起身,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正是那枚龟甲,入手滚烫,“想解开就别忍着!心里有念想就去追,有话说就去讲,憋着藏着,跟当年那老龟似的缩着壳,能成什么事?”
“可我……”
“可什么可!”姜爷爷又拍了他一下,“林丫头活泛,晓丫头心细,都是好姑娘。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真当我看不见?龟甲都替你着急,你倒好,还往外赶人!”
梁平被说得哑口无言,手里的龟甲烫得像团火,烧得他心头发慌。
“记住了,”姜爷爷的声音忽然远了些,“‘三骗’不是骗,是敞亮;‘归家’不是屋,是心定。忍到极致就是傻,该出手时就出手——”
话没说完,眼前的光影猛地散了。
“平平?平平?”
梁平猛地睁开眼,看见二姐正拍他的胳膊,林薇和晓冉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关切。
“你咋了?睡着觉还嘟囔,脸憋得通红。”梁盼娣皱眉,“做噩梦了?”
“没……没有。”梁平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汗,摸了摸口袋里的龟甲,果然是热的。他抬头看向林薇和晓冉,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晓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爷爷的话在脑子里响:“想解开就别忍着……”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那个……林薇,晓冉,你们别回去了。”
两个姑娘都愣住了。
梁平的脸又红了,却没躲开她们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我姐还得住院,家里需要人照看。而且……我想明白了,有些事,憋着不如说开。”
梁盼娣挑了挑眉,把杂志合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薇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被晓冉轻轻拽了拽衣角。晓冉看着梁平,轻声问:“说开什么?”
梁平摸了摸发烫的龟甲,想起梦里姜爷爷的话,心一横:“说开……我为啥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还有……‘三骗归家’的秘密,我想跟你们一起解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三人脸上,亮得晃眼。梁平的心跳得像打鼓,却觉得心里那点憋了很久的气,终于顺畅了。
忍了这么久,好像……确实挺傻的。他想。
不如就听姜爷爷的,别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