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陆府正厅的鎏金兽首烛台上,九枝红烛燃得正旺,将金砖地面映得通红。吴明义佝偻着背跪在堂前,脖颈间的枷锁泛着冷光,左脸狼首刺青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姜婉腕间的并蒂莲银镯上,忽然发出沙哑的笑声:“陆世子妃果然名不虚传,慈恩寺那支残梅,竟让你揪出了二十年的恩怨。”
陆景渊按住剑柄的手青筋微显,剑尖挑起对方下巴:“少废话。说,为何用残梅堂做幌子,祸乱京城?”
吴明义咳出两口血沫,嘴角扯出扭曲的笑:“二十年前,我吴明远还是京城米行之首,却被靖南侯、镇北王等贵族联手算计,囤的十万石米烂在仓里。他们踩着我的骨头往上爬,我却要在西北荒漠吃沙子!”他忽然剧烈咳嗽,“残梅堂?不过是我磨了二十年的刀,要让那些贵族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姜婉皱眉,袖中验毒簪轻轻颤动:“所以你强占民田种罂粟,用福寿膏赚黑心钱,再用玉满堂做兵器库,勾结西北马匪?”
“没错!”吴明义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闪过狠戾,“可惜算漏了任瑶的铁骑,也没料到你一个贵女,竟能看透梅花阵……”
“住口!”陆景渊剑光一闪,削落对方一缕白发,“再敢盯着她,我现在就剜了你的眼睛!”
巳时初刻,顺天府尹抱着十二本账册冲进正厅,官服前襟沾着露水:“世子妃!下官查了吴明义在城西的庄子,地下三层全是兵器!”他翻开账册,“玉满堂每月运送五百柄柳叶刀,还有……”
“还有给李大人的三千两月例。”姜婉接过账册,指尖停在“慈恩寺香油钱”一栏,想起西城那个险些丧命的婴孩,“这些兵器,你打算如何送去西北?”
吴明义冷笑:“自然是藏在运粮车里,等马匪围城时——”
“可惜你没机会了。”任瑶甩着软鞭进来,靴跟碾碎地上的残梅,“本郡主的铁骑今早截了三辆马车,车夫嘴里的密语,正巧被我听懂了。”
午时初刻,陆府外墙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姜婉站在廊下,听着墙外“世子妃英明”的呼声,忽然想起初见陆景渊时的惊惶,轻声叹气:“若他当年能换条路走,何至于此?”
陆景渊揽住她的腰,掌心隔着锦缎传来温暖:“有些人困在仇恨里,早已忘了如何走正路。”
申时初刻,金銮殿内,皇上猛地拍案,震得御案上的《贞观政要》滑落:“好个吴明义!竟想借马匪之手血洗京城!陆卿家,朕要重重赏你!”
姜婉福身时,裙摆扫过金砖:“陛下谬赞,全赖景渊与任瑶郡主运筹帷幄。”
任瑶咬着蜜饯轻笑,软鞭在掌心转出花:“陛下要赏就赏点实在的,比如给我的铁骑每人添件新铠甲?”
皇上大笑:“准了!另赐陆卿家黄金万两、良田百顷,再赐‘护国公’匾额!”他忽然看向姜婉小腹,“听说世子妃有喜了?朕亲自给孩子赐名!”
酉时三刻,陆府后园的梅树下,姜婉摸着小腹,看陆景渊摘去她发间的落花:“皇上说男孩叫承光,女孩叫知暖,你觉得如何?”
“承光,承继盛世之光;知暖,知晓人间温暖。”陆景渊低头吻她额头,“倒像你我一生的写照。”
子时将近,陆府书房的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屏风上。姜婉看着吴明义供词最后一页的“悔不当初”四字,忽然轻笑:“刚收到消息,姜柔被嫁给城西小吏,李氏也被侯爷禁足了。”
“侯府的恩怨,到此为止吧。”陆景渊替她斟茶,“你以德报怨,已是仁至义尽。”
“终究是血脉相连。”姜婉望向窗外,京城的灯笼已亮如星河,百姓们举着“除暴安良”的灯笼游行,“希望她能明白,真正的富足不在阴谋,而在人心。”
窗外,太液楼的钟声悠扬响起,惊飞檐下宿鸟。姜婉靠在陆景渊肩头,听着远处的喧闹,忽然觉得腹中轻轻一动——那是新生命的回应。她知道,历经二十年的暗流,京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太平,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永不熄灭的烛火,会在百姓的口耳相传中,成为盛世里最温暖的注脚。
这一日,残梅堂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吴明义的复仇执念终成泡影。姜婉与陆景渊携手站在窗前,看东方渐亮,听着京城百姓的欢声笑语,终于明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将如晨光般普照大地,而他们用爱与勇气守护的人间,永远值得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