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风沙裹挟着滚烫的热浪,如刀刃般刮过陆承安一行人龟裂的面庞。当巍峨的千佛洞在暮色中露出轮廓时,石壁上斑驳的飞天壁画仿佛在风沙中扭曲变形,暗褐色的颜料裂痕宛如鲜血凝固的纹路。陆承安抚摸着怀中拼凑完整的羊皮卷,西域王族图腾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与洞窟外悬着的三十六盏青铜长明灯上的纹饰如出一辙。
\"先生,这长明灯的灯油味道不对。\"弟子突然捂住口鼻。陆承安凑近细嗅,刺鼻的腐臭味中夹杂着曼陀罗花粉的甜腻——这是西域巫医调配的\"噬魂散\",吸入者会在幻觉中自相残杀。他立刻示意众人用湿布掩住口鼻,却见洞窟深处传来空灵的诵经声,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声响,忽远忽近,仿佛从十八层地狱深处传来。
踏入主窟的刹那,陆承安瞳孔骤缩。数百尊佛像的金漆剥落,露出底下用朱砂绘制的恶鬼图案,穹顶的藻井竟被改造成巨大的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西北方位。中央的涅盘佛像腹中裂开巨大空洞,隐约可见蜷缩着的人影,而四周的壁画在烛光摇曳下诡异地流转,画中人物的面容渐渐变成陆承安自己。
\"欢迎回家,西域王子。\"黑袍人的声音从佛像头顶传来。陆承安猛地抬剑,却只劈碎一片虚空。毒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化作万千毒蛇的虚影扑来。他挥剑斩向幻象,玄铁剑却在触及毒雾的瞬间结满冰霜。突然,身后传来弟子的惨叫——竟是被壁画中伸出的枯手拽入墙内!
\"你们看到的皆是虚妄!\"陆承安咬破舌尖,将鲜血甩在剑上。腥甜的血气驱散部分毒雾,露出隐藏在壁画后的暗门。推开暗门,阴冷的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的祭坛上,躺着昏迷的突厥军师,他胸口插着与羊皮卷同纹样的匕首,周围摆着七个盛满黑色液体的陶罐,罐中浸泡着孩童的手臂,每只手腕都烙着西域王族的火印。
\"当年你父亲叛国,我西域王室惨遭灭门,唯有襁褓中的你被商队救出!\"黑袍人现身时,面具碎裂,露出与陆承安七分相似的面容,\"而现在,你的血将成为复活王室的祭品!\"说着,他挥动手腕,陶罐中的黑液腾空而起,化作狰狞的九头蛇。
陆承安的玄铁剑与黑蛇相撞,溅起幽蓝色的火花。他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兵法:\"破阵需先断其枢纽。\"目光扫过祭坛,发现匕首插入的位置正是整个毒阵的阵眼。当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咬来时,他猛地掷出银针封住蛇的七寸,借着反冲力跃上祭坛,握住匕首用力一拔!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炸开:襁褓中的自己被裹在绣着王族图腾的锦缎里,母亲抱着他躲避追杀时被毒箭射中,最后将他托付给中原商队...而黑袍人,竟是他失散多年的王叔!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九头蛇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毒烟消散。黑袍人踉跄着抓住陆承安:\"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一切?雁门关下,真正的毒阵已经启动!\"话音未落,祭坛轰然崩塌,陆承安抱着突厥军师跃出密室,却见整个千佛洞正在被黄沙吞噬。
逃出洞窟时,敦煌的月亮已升至中天,清冷的月光下,远处烟尘滚滚——那是突厥大军开往雁门关的方向。陆承安握紧染血的匕首,望着雁门关的方向喃喃道:\"父亲,孩儿终于知道为何南疆、北疆皆有此毒祸...这次,我定要将这延续二十年的阴谋彻底斩断!\"风沙掠过他坚毅的面庞,远处传来的战鼓声,预示着更大的恶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