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中街的血河退去后,石板路浸着的腐臭味三天都没散。陈二狗蹲在镇公所门前的古井旁,用树枝戳着水面漂浮的槐树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纸页翻动的 \"哗哗\" 声。抬头望去,漫天血雾中竟飘着三百个巴掌大的木偶,每个木偶胸前都贴着写有他生辰八字的黄纸。
\"师父!若雪姐姐!\" 二狗的呼喊卡在喉咙里。木偶们裂开嘴,喷出紫黑色毒雾,腐臭味混着杏仁味扑面而来 —— 正是第十五章中尸香魔芋的前兆。他慌忙低头,却见木偶们脚踝缠着的傀儡线已顺着地面爬来,线尾绣着的莲花纹,正是第十六章中戏班戏服的血河教标记。
林九的道袍还带着第三十六章中剑斩血河的潮气,听见呼喊时正往苏若雪掌心涂金创药。他手中的断剑 \"当啷\" 落地,看见二狗被傀儡线缠住脖子,小脸憋得通红:\"是 ' 槐木傀儡术 '!傀儡线连着血河脉门,砍线没用!\"
苏若雪的油纸伞早已破碎,却仍用伞柄残片敲着地面定位。她的阴眼虽盲,却能 \"看\" 见木偶们的弱点 —— 后颈处贴着的生辰八字黄纸,正是第二十六章中摄魂符的变种:\"二狗!用玉佩烧符纸!\"
少年拼命去摸胸前的双鱼玉佩,却发现傀儡线已缠满手腕。紫雾中浮现出母亲的幻影,她哭着向他伸手:\"狗儿,跟娘回家......\" 二狗的指尖刚要触碰,突然想起第三十五章中鬼母现形时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幻术!\"
双鱼玉佩突然发出强光,裂纹中渗出的血珠滴在傀儡线上。三百个木偶同时发出尖啸,黄纸符 \"滋滋\" 燃烧,露出里面裹着的少女头发 —— 正是第二十二章中当票血咒里被当掉心脏的姑娘们的发丝。
\"林九,你清微堂的小崽子能撑多久?\" 无常鬼母的尖笑从血雾中传来,她的青铜面具只剩半片,露出的眼窝正对着二狗,\"这些木偶可都是用你义兄的骨头磨的线哦 ——\"
苏若雪的伞柄残片突然刺向声源,却在触碰到血雾时发出 \"叮\" 的脆响。她终于 \"看\" 见,每个木偶的心脏位置都嵌着枚婚戒,正是第十七章中纸人抬轿里的祭品:\"婚戒在吸收地脉之力,林九,斩戒指!\"
林九的断剑还在镇公所门槛上,他咬碎舌尖喷血在掌心,徒手抓住傀儡线。三清铃的铜音混着血河咒的尖啸,他突然想起第二十七章中祠堂血案的日记,父亲曾用同样的手法斩断过傀儡线:\"二狗,闭眼!\"
强光闪过的瞬间,二狗感觉脖子上的束缚一松。三百个木偶在玉佩光芒中化作飞灰,却有三具残肢掉在苏若雪脚边,关节处刻着的 \"苏若雪陈二狗 林九\" 字样,正是第三十章中婚书里的献祭名单。
\"若雪姐姐,你的脚!\" 二狗惊呼,看见毒雾在她布鞋上烧出破洞,脚踝皮肤泛着青紫色 —— 那是第三十四章中糯米失效时的血河咒征兆。苏若雪却笑了,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指尖还带着玉佩的余温:\"姐姐没事,你看,木偶都烧了。\"
血雾突然退去,露出街角站着的血河教弟子。他们穿着与第二十章中当铺先生相同的黑袍,袖口绣着的莲花纹在玉佩光芒中现形为日军军旗的变形。林九握紧断剑,终于明白第三十三章中李长贵说的 \"鬼子勾结\" 是真的:\"原来你们拿少女心脏,是给鬼子造傀儡兵!\"
\"清微堂的小崽子,知道得太晚了。\" 为首弟子甩出袖中血线,却在触碰到玉佩光芒时发出惨叫,\"大日本帝国的阴阳师阁下,早已在雷音寺地宫布好血河大阵 ——\"
话未说完,中街老槐树突然发出呻吟。二狗看见树根里钻出无数槐木傀儡,每个都举着刻有 \"陈二狗\" 的庚帖,正是第三十一章中百鬼夜行时的阵仗。他突然想起第三十六章中剑斩血河时看见的青铜鼎,鼎内浮着的心脏正在与这些傀儡共鸣。
\"用我的血!\" 二狗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迷你北斗,\"双鱼血能破槐木咒!\" 带血的手掌拍向地面,老槐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树根里露出的,正是第三十五章中鬼母现形时提到的 \"七煞指甲蛊\"。
苏若雪的引魂灯不知何时重新亮起,灯芯青焰化作七只凤凰,扑向槐木傀儡。她摸着后颈的星图胎记,那里还残留着第三十六章中剑斩血河时的灼痛,突然冷笑:\"血河教,你们偷了我的阴眼,却偷不走二狗的玉佩。\"
林九的断剑终于回到手中,剑刃斩落最后一具傀儡时,他看见傀儡后颈的摄魂符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 \"731\" 字样 —— 那是第三十八章中日军细菌部队的标记。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 \"血河将至\",原来真正的血河,从来不是邪祟,而是人心。
更漏声在镇口响起,已是丑时三刻。三百个木偶的残骸在玉佩光芒中渐渐消失,却留下三十七片刻着樱花的木片 —— 这是第三十九章中日军阴阳师的标记。苏若雪摸着木片上的纹路,阴眼虽盲,却能 \"看\" 见远处雷音寺方向腾起的血雾。
\"走,去义庄。\" 林九背起苏若雪,断剑在掌心刻出血符,\"这些傀儡用的是义兄的骨头,他的魂魄应该还在义庄井底。\"
二狗攥紧玉佩,发现裂纹中渗出的血珠,竟在地面画出义庄的轮廓。他突然想起第三十七章开头的木偶袭击,那些傀儡线缠住他脖子时,他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因为看见苏若雪盲眼摸索的样子,突然就不怕了。
义庄的朱漆大门在夜风中摇晃,门环上缠着的白幡发出破音。三人刚踏进门,就听见井底传来微弱的呼唤:\"若雪... 二狗...\" 那是义兄的声音,带着第二十二章中当票血咒的颤抖。
苏若雪的引魂灯芯突然爆成青焰,灯油化作泪水滴在井台上:\"义兄,我们来接你了。\"
井底传来铁链断裂的声响,义兄的残魂在引魂灯中显形,他的胸口有个北斗状的伤口,却仍对着苏若雪微笑:\"傻妹妹,别再逞强了...\" 话未说完,就被血雾吞噬。
林九的断剑突然指向井心,剑刃映出井底沉着的青铜鼎,鼎内浮着的三百颗心脏正在与日军侦察机的探照灯共鸣。他突然想起第三十七章中傀儡童男的袭击,终于明白,血河教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在七月十五前,用二狗的生辰八字,完成最后一道血煞复苏的咒文。
更夫的梆子声在义庄外响起,这次带着说不出的凄凉。二狗望着苏若雪眼尾褪成青白的朱砂痣,突然想起第四章中她第一次救自己时的场景,那时的她眼尾有朵朱砂梅,现在却只剩下苍白。
\"若雪姐姐,等我长大了...\" 二狗的声音哽咽,\"我给你种满镇口的槐树,让槐花永远开不败。\"
苏若雪摸了摸他的头,眼尾的空白处仿佛又浮现出那朵朱砂梅:\"傻孩子,只要你和林九好好的,姐姐就算看不见,也知道槐花有多香。\"
义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映出三人投在地面的影子。林九知道,傀儡童男的袭击只是开始,雷音寺地宫的血河大阵还在等着他们,而日军的阴谋,远比血河教的邪术更可怕。但此刻,他望着身边的少年和少女,突然有了勇气 —— 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要用这把染血的断剑,为他们劈开一条生路。
傀儡童男的木屑还在地上发烫,却盖不住义庄井底传来的哭声。林九握紧断剑,剑身上父亲的虚影与他重合,他突然明白,父亲当年跪在义庄祭台前,不是害怕,而是为了让他有机会,亲手斩了这延续七百年的血河教阴谋。
一场围绕傀儡与魂魄的对决,在义庄的夜色中暂告段落。但三人都知道,真正的恶战,还在雷音寺的地宫等着他们。那里,无常鬼母正在血池中央冷笑,日军阴阳师正在祭台边念咒,而他们,即将带着双鱼玉佩的光芒、断剑的余温、还有永不低头的决心,踏入那场注定的生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