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的秋分日总带着股仙气飘飘的凉意,可今年演武场的地砖却被踩得发烫——三年一度的秋季招新会正搞得轰轰烈烈。韵涵蹲在观星台的飞檐上啃桂花糕,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入门时的“社死”场面,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下一位——”执事长老的声音透过传声螺响起,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胖子立刻蹦跶上前,手里攥着块黑乎乎的“御剑符”。韵涵刚想咽下嘴里的糕渣,就见那符纸刚贴到木剑上,小胖子就“嗷”地一声被弹飞出去,屁股在青石板上擦出三道火星。
“哈哈哈!这届萌新是来搞笑的吧?”八师兄林俊才斜倚在桃树上,手里把玩着桃花仙送的玉笛,笑得前仰后合。旁边的柳依依轻轻戳了戳他:“俊才哥哥,别笑人家,你当年第一次御剑还摔进了炼丹炉呢。师叔说的。”
林俊才:“……” 他猛地咳嗽两声,假装研究天上的云彩。
韵涵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见一阵惊呼。只见一个穿粗布褂子的少年站在测灵根的水晶球前,手心刚贴上去,水晶球就“滋啦”一声冒起黑烟,吓得执事长老差点把胡子燎了。
“火、火灵根……还是变异的‘地狱业火’?”长老哆嗦着后退半步,“小子,你爹娘是不是得罪过火神?”
少年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俺娘说,俺出生那天,灶王爷的灶台炸了。”
众人:“……” 韵涵默默记下这少年的脸,决定以后炼丹时离他远点,免得丹炉被“业火”烤化。
更绝的是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抱着只比她还高的扫帚上台,非要表演“御帚飞行”。结果扫帚刚离地三尺,就“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小姑娘抱着半截扫帚柄摔了个屁股蹲,却眨巴着大眼睛问执事长老:“仙长,我这扫帚是不是缺了个‘飞天咒’?我奶奶说,给猪鬃刷上咒就能飞。”
执事长老:“……” 他看着小姑娘手里那把明显是猪鬃做的扫帚,突然觉得自己活了三百年,还是太年轻。
路凡不知何时爬上了观星台,递给韵涵一块新烤的巧果:“师妹,你看那边。”
韵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龙敖冰正黑着脸站在“御剑考核”区,手里拎着根断成三截的木剑。刚才那个小胖子正哭丧着脸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我的‘祖传御剑符’啊……”
龙敖冰不耐烦地踹了踹断剑:“哭什么?不就是张破符?本太子当年……”他话没说完,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御剑时把龙角撞在南天门的糗事,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看着底下萌新们状况百出,韵涵忽然心血来潮,拽着路凡就往考核区跑:“走走走!咱们去收个徒弟玩玩!”
路凡挑眉:“师妹想当师父了?”
“那当然!”韵涵叉着腰,看着一个正在摆弄符箓的小正太,“你看那个!灵根纯净,眼神专注,一看就是学符箓的好苗子!”
她大步走过去,蹲在小正太面前,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小弟弟,想不想跟姐姐学画符?姐姐能把‘清风符’画成‘炸毛符’哦!”
小正太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姐姐,你能画出会咬人的符吗?我想画个符咬隔壁小胖墩。”
韵涵:“……” 她看着小正太手里那张三眼怒目、獠牙毕露的符稿,突然觉得这“徒弟”有点烫手。
路凡在一旁憋笑,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对着飞剑流口水的小姑娘:“那个如何?看她对兵器挺感兴趣。”
韵涵立刻重整旗鼓,凑过去笑眯眯地说:“小妹妹,想不想学御剑?姐姐能教你用金莲剑削苹果哦!”
小姑娘转过头,手里还攥着半块啃了一半的苹果,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那能削成兔子形状吗?我奶奶削的苹果兔子可好看了!”
韵涵:“……” 她看了看自己那把能劈山裂石的金莲剑,又看了看小姑娘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削苹果”这事儿,好像有点暴殄天物。
就在她屡屡“翻车”时,路凡却被一个捧着《太极心法》的小书生拦住了。小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镜,认真地问:“这位师兄,书中说‘气沉丹田’,请问丹田具体在哪个位置?我找了三天,只找到肚脐眼。”
路凡:“……” 他看着小书生一本正经的样子,忍笑忍得格外辛苦。
招新会进行到下午,最让人期待的“实战考核”终于开始。龙敖冰被执事长老硬拉去当“考官”,负责测试萌新的防御能力。他不耐烦地甩了甩银色长发,随手凝出道冰墙:“看好了,用你们最强的法术打过来。”
第一个上场的是那个“地狱业火”少年,搓了搓手就喷出团黑红色的火焰。冰墙“滋啦”一声融化了半尺,龙敖冰眉头微蹙:“有点意思,再来!”
少年受了鼓舞,猛地喷出一团更大的火焰,差点把龙敖冰的冰袍烤出焦痕。龙敖冰却笑了,指尖凝结出条冰龙:“不错,有点本太子当年的风范!”
韵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路凡,我是不是眼花了?十师兄居然笑了?”
路凡也有些意外:“看来,遇到对脾气的火灵根,冰块也能化水。”
更让人意外的是龙敖冰对那个玩扫帚的小姑娘。小姑娘抱着半截扫帚柄,眼泪汪汪地说:“仙长,我没有飞剑……”
龙敖冰皱了皱眉,从袖袋里掏出根银光闪闪的龙角梳:“拿去,先用这个试试。”
小姑娘惊讶地接过龙角梳,刚注入灵力,梳子就“嗡”地一声变大,变成把银光闪闪的飞梳。她试着坐上去,飞梳立刻载着她在演武场上转了三圈,吓得她尖叫连连,却又笑得格外开心。
龙敖冰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迅速板起脸:“笨手笨脚的,下去吧!”
小姑娘却抱着飞梳不肯走:“仙长,这梳子借我玩两天好不好?我给你编桂花环!”
龙敖冰:“……” 他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最终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只是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一边,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韵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对路凡说:“十师兄这是……铁树开花了?”
路凡笑着摇头:“大概是看到了心中某人当年的影子吧。”
夕阳西下时,招新会终于接近尾声。执事长老念出录取名单时,韵涵惊讶地发现,那个“地狱业火”少年和玩扫帚的小姑娘居然都榜上有名。更让她意外的是,那个对着飞剑流口水的小姑娘,居然被分到了龙敖冰的门下。
“十师兄居然收徒了?”韵涵看着龙敖冰别扭地接过小姑娘递来的桂花环,差点惊掉下巴。
路凡点点头:“看来,太极宫以后要有‘小冰龙’了。”
就在这时,那个研究“丹田位置”的小书生找到了韵涵,手里捧着本写满批注的《符箓基础》:“这位师姐,我看了您画的‘清风符’,发现您的笔锋总是往右偏,是不是握笔姿势不对?我研究了三天,发现用‘三指握笔法’能让符箓更稳定……”
韵涵:“……” 她看着小书生推了推眼镜,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握笔姿势,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师徒缘分”?哪怕这缘分,带着点“学术探讨”的味道。
路凡在一旁看着她无奈又哭笑不得的样子,低声说:“看来,师妹的‘社牛’收徒计划,最终还是成功了。”
韵涵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
招新会结束后,太极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多了些叽叽喳喳的新面孔。韵涵路过龙敖冰的住处时,听见里面传来小姑娘的笑声:“师父,你看我用飞梳削的苹果兔子!”
龙敖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嗯,比你上次削的‘刺猬’强点。”
韵涵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路过演武场时,看见那个“地狱业火”少年正在练习控火,龙敖冰站在一旁指点,银发在夕阳下闪着光。
路凡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块刚出炉的桂花糕:“在想什么?”
“在想,”韵涵咬着糕,含糊不清地说,“明年招新会,我一定要收个能把‘炸毛符’画成‘清风符’的徒弟!”
路凡笑了:“好啊,到时候我帮你挑。”
秋风吹过,带来远处丹房飘来的酒香,还有新弟子们练习法术的吆喝声。太极宫的故事,就在这一届届的招新会中,不断续写着新的篇章。
而那些曾经的“社死”场面、“冰块”师尊、“奇葩”萌新,最终都化作了师门记忆里,最鲜活有趣的注脚。毕竟,在这仙门大派里,谁还没点当年“滚地葫芦”的黑历史呢?
至于韵涵的“三指握笔法”徒弟?据说后来成了太极宫最年轻的符箓长老,只是每次画符时,都会不自觉地往右偏——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