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部,办公室。
从陈老那里回来,杨小涛就琢磨着郭秘书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他自己本意呢?还是陈老私下里交代的。
原本以杨小涛对郭秘书的了解,这家伙不是个多嘴的人。
可上次因为合众国特使的事情,他在陈老那里忙了不短的时间,打那以后他就感觉到郭秘书对他比以往更加热情了。
如此说来,这番举动倒也没有啥问题。
可最后这目的性也太强烈了吧。
就差催着让赶紧行动了。
于是,就让他生出一切背后都是陈老在推动的错觉。
坐在办公室里,杨小涛琢磨着西气东输的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情自己已经交到下去,而且这项工程做好了,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只是好事难做啊。
杨小涛在心里琢磨着后世西气东输的情况。
什么人做的,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最后用了什么材料这些统统不知道。
杨小涛只记得将国外的天然气输送到西北,然后再由西北的天然气管道送到东部来。
而且印象最深的就是考试的时候,拿天然气管道输送天然气来出题。
那可真是,痛苦的记忆啊。
“管道,管道。”
杨小涛拿起铅笔在演草纸上随意的写着,然后在一旁标明大小,直径。
最后又在旁边写下材料两个字。
在脑海中思索片刻,杨小涛这才在后面打了个问号。
这材料是个问题!
不能用太好的,因为这从西北到东部,数千公里啊,要是用好的合金材料,那得多少钱啊。
也不可能用一般的材料,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所以这种材料要成本低廉,还要能用的住。
然后是路线。
这个也要规划好,毕竟从西北过来,沿途要经过高原,高山,河流,平原等等,这些路线要确定好。
再就是仪器设备。
杨小涛能够想到的就是压缩机了。
天然气能够喷发出来,那是因为在地壳中挤压,压强大所以才喷出来。
可在管道里,初始时候压强或许会不小。
可随着距离的增加,压力就会越来越小。
这就需要用到压缩机,将压力提高,将天然气输送出去。
这一件件事情,杨小涛看着就头皮发麻。
这么多事情,这么多人手,单单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欲治军者,必先选将!”
“得找人帮忙。”
杨小涛喃喃自语着,随后起身往研究院走去。
他认识的人中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可研究院的人都是一个圈里的,说不定会有合适的。
来到研究院,杨小涛找到叶老跟束兴北,将情况简单做了说明,随后说道,“这件事得找个懂行的人来从旁帮助才行。”
“您二位也知道我的情况,这圈里的事还得多问问您二位。”
杨小涛说完,束兴北便摇头说道,“这方面的人才我还真了解的不多。”
“不过我可以替你去学校问问,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收获。”
杨小涛点头,“那太好了!”
“对了,这学校里要是有这方面兴趣的学生,也可以吸纳进来,咱们这次是大工程,人员不怕多了。”
束兴北听了点头,这西气东输可不是简单说说,期间要过太行山,太岳山,吕梁山,还要过黄河,过黄土高原,这其中自然环境就让人望而生畏。
更何况这种大项目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自然,对人员的需求就会变多。
束兴北这头说完,杨小涛突然看叶老。
因为在他说完后,叶老就没说过话。
杨小涛好奇问道,“师公,您怎么不说话?”
叶老闻言叹息一声,“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只是...”
“只是什么?”
杨小涛听叶老说有人选,却又听了半截话,知道这其中应该是有隐情,于是急忙问道。
叶老再次沉思,然后抬头说道,“这个人跟我年纪差不多大,出身背景嘛,也差不多。”
杨小涛听叶老说到这里就明白叶老的顾虑。
似叶老这样的人,肯定会成为某些人上升的踏脚石。
所以他是不想给杨小涛招惹麻烦。
可杨小涛在乎吗?
“这人是谁?在哪儿住?”
杨小涛急切的问道。
叶老看看杨小涛,将身体往后靠了靠,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杨,这人的情况...”
“师公!”
杨小涛直接开口打断说道,“师公,你还不知道我?”
“我这人目光不长,就是实在人。”
“只要能够为革命建设发一点光,发一份热,在我这里就是好人。”
“您尽管说,只要他有才华,只要他想要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做点实事,我就敢用他。”
杨小涛说着真挚无比,一旁的束兴北这时候说道,“叶老师,小涛说的没错。”
“想想你跟我,想想和咱们一样的人,哪个不是受九部的庇护?”
“既然小涛这么说了,咱们就要相信小涛。”
叶老看着束兴北说完,随后深吸口气点点头。
“小涛,我说的这个人,名字叫谢嘉荣!”
“谢嘉荣?”
“对,谢嘉荣,他跟我同岁,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几面之缘。”
“对了,我还记得,那时候倭寇邀请他进入伪政府工作,替倭寇探查矿脉石油。”
“后来南下去了后方探查矿产情况,为抗战提供资源支持。”
“学术上的成就更高。”
“他是咱们国内首批地质专科学院的毕业生,后来去合众国的大学留学。”
“也是咱们国内矿床学、石油地质学、煤岩学开拓者,据说一共发表论着400余篇!”
“解放后,他在四九城各个大学任教,培养了大批的地质人才,我跟他就是那时候相熟的。”
叶老陷入到回忆当中,杨小涛却是在心里将这个人名字牢牢记住。
而这时候,束兴北却是拍着大腿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哎呀,是他啊。”
“这人可是了不得啊。”
随后看向杨小涛,“这家伙就是地质方面的‘鼻祖’,门生故吏可不少。”
“要是将他请来坐镇,各个地方的地质研究所的当家人都得乖乖配合,不然就是欺师灭祖啊。”
杨小涛听束兴北这样说,更加坚定找到这个人,为自己所用,为革命所用。
就在杨小涛沉思的时候,束兴北突然皱眉说道,“叶老师,我前两年去泉城的时候,好像听说过他们夫妻的事情。”
“貌似,生活有些...”
束兴北说话间有些犹豫。
杨小涛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脸上也闪过担忧。
毕竟叶老当初的遭遇,可是,凄惨的很。
“师公,这位谢嘉荣老师,现在在哪里?”
杨小涛话语中有些焦急,叶老听后说道,“我上次跟老道遛弯的时候,去了城东一一带碰到过,当时对方忙着去诊所,我们简单说了两句便分开。”
“这具体在哪儿居住,我还真不知道。”
叶老说完,杨小涛立马起身说道,“知道在哪一片就好说了,我让人去街道办查一查就行。”
叶老点头,“找到人后,我跟你一起去。”
“行。”
杨小涛应了一声后立马往外走,找人安排。
看着杨小涛离去的背影,束兴北在身后感慨说道,“但愿能够找到。”
“但愿,一切都还不晚。”
叶老轻轻点头,随后看着窗外白云悠悠出神。
回到办公室,杨小涛就将娄晓娥叫来。
“你去城东那一带打听个人。”
刚说完,娄晓娥一脸懵逼。
打听人?
这也是她的工作范围?
不等她提出疑问,杨小涛就开始介绍起来,“这个人年纪应该是70上下,男性,姓谢,名嘉荣!”
“谢嘉荣!”
“对,就是这个人!”
“我让王浩带一个小队的保卫协助,务必尽快找到这个人。”
杨小涛再次叮嘱着,娄晓娥突然询问道,“杨部,这个人是什么人?”
“对咱们九部很重要的人。”
杨小涛郑重说道,“找到这人后一定要礼遇,还要保护好他及其家人。”
“明白?”
娄晓娥立马点头,“您放心,我明白。”
“明白就好,去吧。”
“是!”
很快,娄晓娥就跟王浩开车往城东赶去。
“晓娥姐,咱们怎么查?”
王浩开着车询问道,他这次出来就是配合娄晓娥工作的。
就是为了找一个叫谢嘉荣的老人。
“先去各个街道办,他们经常在胡同里工作,若是有这个人的话,会有印象的。”
王浩听了立马点头,“好,我让同志们分开去街道办询问。”
娄晓娥点头,手指头却是绞在一起,有些着急。
石头胡同,大杂院。
当最后一缕阳光斜照在大杂院斑驳的墙壁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家门。
两人的的蓝布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成深色,行走间,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酸痛的腰眼。
那晒得黝黑的面庞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额头的皱纹里嵌着细碎的草木和尘土。
此时此刻,两人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被生活蒸发了所有神采,没了以往的灵韵。
“姐,晚饭去你家吃。”
身后传来秦京茹的声音,秦淮茹的步伐踉跄一下,随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家里没有地瓜面了,你要来吃带一瓢。”
“没了?”
“前两天不是刚刚领的粮食吗?”
秦京茹狐疑问道,秦淮茹却是摇头,“家里三个人呢,哪儿够吃的。”
“那,咱们挣的钱呢?”
秦京茹快步走到秦淮茹跟前,“咱们帮忙做衣服挣的钱呢,我去看看供销社里还有没有肉,买点做晚饭。”
却是上次服装厂忙不过来,分发下去,让有缝纫机的人家帮忙制造。
秦淮茹跟秦京茹合伙,两人在年前就挣了近二十块钱,只是这钱发到了秦淮茹手里,又以姊妹情深那一套,秦淮茹将钱捏在手里。
听到秦京茹这样说,秦淮茹也知道对方一直在心里惦记着钱的事,这段时间可是没少念叨。
“我给你拿两块钱,早点去买回来,咱们包饺子。”
“好。”
秦京茹见自家大姐这般痛快很是高兴,“姐,你放心吧,现在这供销社的猪肉可多了,只要没关门,就会有肉在。”
秦淮茹点头,然后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前方,眼神中像是在留念似的。
“咦,这是谁家的车子啊...”
秦京茹见秦淮茹这番样子也上前好奇道,只是看着吉普车后面的车牌号码,登时愣住。
回头看看秦淮茹,神色陡然惊恐起来,“姐,姐,这不会是来,来抓咱们的吧。”
秦淮茹听了却是强自镇静,抿了抿嘴唇,然后整理下衣服往大杂院走去。
秦京茹咬咬牙,想到上次去见许大茂的时候听对方说起过,要想过日子,就要离开秦淮茹。
如今,说不定就是这位好姐姐招惹来了是非。
同时心里又滋生出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盼,万一,这么多年了,对方选择原谅了呢?
怀着期待的心跟着秦淮茹走进大门,然后两人的腿都是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就看到在大杂院中七八个保卫科人员。
好在这些人目不斜视,倒也让她们俩稍稍放心。
“姐,那是娄晓娥!”
秦京茹眼尖,路过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而秦淮茹更是从稍瞬即逝的时间里,看到让她难以忘记的面孔。
杨小涛。
屋子外,站满了人。
院子的大爷只能站在外面,不停的乐呵着。
屋子里,街道主任站在靠门的位置,跟大爷一个样,傻乐呵。
娄晓娥正跟一位老妇人聊着天,看上去就像是家人一样。
四周还站着几个青年,有男有女,更有几个小孩子。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间的三人身上。
更确切的说,落在三人中最年青的人身上。
杨小涛。
这个名字已经不再陌生。
哪怕他们这些住在城东的人,也对这个名字耳闻。
更何况广播电台里面,也能听到这个人的事迹。
那绝对是‘一鸣惊人’!
同样的,这人的到来,也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变。
“谢老师!”
“我这次来就是请您帮忙的。”
杨小涛看着面前头发斑白的老人,虽然跟叶老同时,可眼下的神色却是透着疲惫,透着无奈!
杨小涛说话的时候,谢嘉荣也在打量着杨小涛。
他有些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听杨小涛将‘西气东输’这项宏伟的任务说出来,老人也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