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张虎和李大山三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纳凉。
“林昭怎么总往谢执烽那儿跑?”张虎有些不满地撇撇嘴。
在他看来,他们四个从运粮队一路并肩作战到现在,理应更亲近些。但最近林昭有点什么事,总往谢执烽那边跑,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郑三顺着张虎的目光看过去,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只见陈杨舟和谢执烽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很久之后,郑三才恍然大悟:那分明是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要被猪拱了的预感。
但很可惜,为时已晚。
“谢执烽脑子活络,很多事想得比我们深也比我们远,林昭去找他商量也属正常。”李大山插话道。
张虎点了点头,接着有些犹豫道:“有个事,我心里一直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怎么说?”李大山好奇看过去。
“林昭现在毕竟是副将了,咱们还这样直呼她大名是不是不太合适?往后她带的兵也会越来越多,让别的将士听到,以后还怎么服众?”张虎搓了搓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顾虑。
李大山闻言点头,认真道:“确实。陈安那小子就算了,和林昭毕竟是结拜兄弟,私下怎么叫都行。但咱们几个得注意点,总得给她把威名立起来,对吧,三哥?”说着,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郑三。
郑三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以后就叫副将吧,俺们不能拖她后腿。”
……
白狼军——赤狐谷内除赤狐军外第二支以动物为命名的起义军,其规模比赤狐军稍逊,却也聚集了上千名反抗者。
这天,白狼军正在有序地组织人员进行操练。
在这乱世之中,不管在哪,实力才是硬道理。
不远处的木制高台上,三个人正坐在竹制的简易椅子上看着。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红白猎装、腰间还挂着短刀的女子,左侧是一个身穿灰黑色粗布衣裳、束发的粗壮汉子,另一侧则是个农妇打扮的妇人,她正慢条斯理地编着草绳,脚下还有二十来双编好的草鞋。
“西风军那边谈得怎么样了?愿不愿意归入我白狼军麾下?”猎装女子朝着身旁的粗壮汉子问道。
汉子喉结滚动了几下,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猎装女子眉头一皱:“有话直说,都是共过生死的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西风军的首领说……”汉子一咬牙,“说要你过门做压寨夫人,才肯两军合并。”
“这叫什么话?!”本来正低头编草鞋的妇人听到这话,立马不干了,“他们西风军才多少兵?才多少粮草,也配让我们大当家下嫁?!真是痴人说梦!”
猎装女子听到这话,伸手虚按两下,示意妇人不要生气,“莫要生气,这两年咱遇到的哪个一开始不都是这么嚣张?最后不都是被咱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么。既然他们要见血,那便成全他们!”说罢,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他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粗壮汉子习惯性地呵斥出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少年自幼失聪,听不到旁人的声音。
只见少年一个箭步冲到正在编着草鞋的妇人面前,双手迅速比划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啪嗒”,妇人手中的半成品草鞋掉在地上。
少年见妇人怔愣,又迅速比划了几个急促的手势。
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回了几个干净利落的手势。
少年见状,这才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大当家,小五来报,赤狐谷谷口处突然出现了一支正规骑兵。”妇人神情凝重地开口,“看方向是从龙朔关方向来的骑兵。”
“他们有多少人马?”猎装女子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
“约莫六千铁骑,”妇人回话后,又有些忧愁道:“大当家,你说,这支骑兵会不会是朝廷派来清剿义军的?”
猎装女子听罢,皱眉沉思。
许久过后猎装女子才开口:“难说。但再怎么说,朝廷要剿也是先拿人数最多的此赤狐军开刀。等把赤狐军剿灭,我们也早早收到消息南下了……”
说着,她转向妇人:“让小五派人时刻盯着,一有什么消息就立马来报。”
妇人听罢点点头,随即朝着少年做了几个手势。
少年会意,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猎装女子突然伸手拦下少年,接着转向妇人方向,“下次让小五派个能说话的来。若你不在,这些手势我看不懂,白白耽误时间。”
妇人站起身来,拉着少年比划着手势。
少年双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妇人叹息着又接连做了几个安抚的手势,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这才勉强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待少年离去,粗壮汉子突然开口:“对了,大当家。昨儿赤狐军的人派人过来,说是要谈谈……”
“人呢?”
“说是已经出发了,但都快日中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粗壮汉子不满地瘪嘴道。
“那就不管,”猎装女子听到这话,便没了兴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收拾西风军那群杂碎,不把他们打疼了,还真当咱们白狼军是吃素的!”
“没错!真以为什么狗屁玩意都能肖想我们大当家呢!”妇人认同地点点头。
“传令下去,等到夜里就把这群狗玩意一锅端了,”猎装女子沉声道,“让他们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就在三人豪情壮志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方才那听障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束发的布带早已散开,黑发被汗水黏在惨白的脸上。
他双臂疯狂挥舞着,示意着众人快跑!
尘土飞扬中,一支暗红色铁骑追在他身后。
为首的将领一袭素白战袍,骑着一匹白色战马,在那抹红色中格外扎眼。
三人见状,皆是一惊。
妇人更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正朝她跑来的少年,还做什么手势啊,敌人都杀到眼皮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