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龙骨之门缓缓敞开,声如沉雷,震荡整座龙眠谷。
烟尘散尽,众人屏息。
眼前豁然一亮,仿佛从深夜破入朝阳。
只见门内不再是幽暗墓室,而是一处宽阔无比的地下石殿,穹顶高悬,柱列如林,十余丈高的青石巨柱撑起整座殿堂。
金光铺地,珠玉成山!
一箱箱金砖如山垒叠,银锭成河,玉璧罗列于壁龛,兵甲琳琅如列阵而立。
九具青铜兽首宝鼎环绕中央宝台,其上悬着一座镂金嵌玉的长案,案上陈列奇珍异宝、古籍秘卷,光芒流转,宝气逼人!
江九斤猛地瞪圆了眼,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两只蛋,脚下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老子这辈子算是——活明白了!!”
“这……这是传说中的国藏神库吧?我……我不配站在这地方啊!!”
他泪流满面,嗓音发颤,整个人已经呈“灵魂出窍”状态。
玄鸦亦目露异色,虽不贪财,却也被眼前这场面震撼心神。
慕容冰一言不发,她看到那些玉盒中存放的不只是财宝,还有十几种已失传的西域灵药原株,药性之奇、年份之远,恐是千金难求。
陈二秤则飞快扫过壁上图纹与青铜器铭文,喃喃低语:“这些文字是……‘前朝字’……连我在旧卷都没见过!”
“这根本不是秘藏,这是文明延续。”
石殿深处,银光闪烁,一排排黑漆木匣整齐陈列,每个匣盖上都嵌着一枚嵌银封符。
萧然负手而立,目光冷静,却在望向殿堂深处金光时,忽然心头微震。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父皇萧钰天的低语,自记忆深处传来:“若你有一日见我所藏,不必敬我,只需敬你未来要背负的万钧。”
他垂下眼,望着脚下堆积如山的金银与珠宝,指尖轻轻拂过一枚嵌有龙纹的玉匣。
“父皇,你留下的不是宝藏。”
“是我背上的一柄剑。”
他收回手,语气重新冷静如铁:“这不过是外藏。”
“真正重要的……不在这里。”
但众人未及细想,外头忽有脚步声急促而至。
“殿下,曹衡到了。”
——
外头风声猎猎,山雾滚动间,一支穿着曹记服饰的队伍火速踏入龙眠谷。
为首之人正是萧然的大管家——曹衡。
他未披甲,只着宽袖青袍,腰间悬着算盘与符令,行步间竟自带一股稳重威压。
他身后百人皆为账房、典册、货册司,还有百余名随队护卫,全是从南境最新的商号调来的。
“拜见殿下!”曹衡躬身行礼。
萧然微一点头:“你来得正好。事不宜迟——马上开始清点。”
“按四部册录,逐条记账。账目一式三份:一留于行辕,一归青阳司库,一由我亲阅。”
“即刻起——全谷戒严,未经许可者一律不得出入。”
“违令者,军法处置。”
“许文山。”
“在!”
“由你带青阳老兵,三重封锁此地——今夜起,不准有一两金子、一锭银子从这殿中漏出。”
“是!”
许文山应声,拎起铁戟便吩咐军卒布防,青阳老兵早已候命,不出一盏茶功夫,整个谷口三道岗哨布下,连草叶飞出都有人盯着。
与此同时,百余账房先生开始调账、清册、验金、测器、勘纹。
整座地宫从秘藏之地瞬间转为军政枢纽!
曹衡走到金山之前,眯眼估算片刻,目光凝重道:“金银估算不下五十万两,尚未计入箱藏未启之物。”
“尚有四十六卷未录制图纸,初步检视,多为器械构件、兵械模型与战车原型……还有一部分像是……民用水力系统。”
就在众人忙于清点之时,忽有一名账房先生在宝库角落动作迟疑,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枚黑漆小匣,眼神游移四下,正欲藏入怀中。
谁知,一旁盯守的老兵冷不丁喝道:“站住!”
那账房一惊,立刻想逃,竟将手中那匣子掷入身后宝箱之下,转身就跑!
“抓住他!!”
几名青阳军卒瞬间冲上,将那人扑倒按地,手脚反绑。
许文山闻声而至,拎起他衣襟,怒声喝问:“谁派你来的?!”
然而那账房却神情陡变,眼白翻起,嘴角一阵痉挛,整个人忽然剧烈抽搐!
他喉咙深处传出一连串“咕咕”的低音,如蛊虫蠕动,嘴唇鼓动间,一缕细细黑气自舌根逸出!
曹衡脸色大变,脱口惊呼:“他要服毒——快止他舌根!!”
但已然来不及,那人眼球骤然充血,口鼻涌出黑血,喉咙猛地鼓起如生蛇般蠕动,接着“咔”地一声骨折异响!
下一瞬,整个人抽搐而倒,七窍溢血,死状惨烈!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尸体尚在轻微痉挛。
曹衡冷汗涔涔,低声道:“不是普通死士…。”
许文山目光森冷:“林家余孽?不,不可能……不是林家能弄出来的。”
“是天都的人。”萧然沉吟片刻,缓缓的说道,“林家虽然亡了,但是它背后的天都还是好好的。”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什么人触动了机关。
“咔哒”一声,殿墙左翼竟然发出一阵低沉轰鸣!
整面石壁忽然微微震颤,一道如废门般的凹痕边缘亮起淡红光痕
“机关?!不是藏宝处,是机关藏室!”玄鸦拔刀在手,神色凌厉。
“是图纸,是武器的图纸!”雄战看了一眼,激动得胡须乱颤:“若真是老皇帝留下的整套图,那行辕工坊不仅能打造利器,还能建制——”
“铸水网、筑飞塔、设熔雷阵、造连弩营……我们能做出比天都更先进的东西!”
石门虽未完全开启,但那短暂震动已足以让全场瞬间戒备!
“哨卫待命,封锁四周!账册暂停,逐人搜身,逐箱验封!”
萧然眸光冷如刀锋,低声道:“这里藏的不止金银,还有人心。”
他站在那铺满黄金与图卷的宫殿中,望着层层堆叠的财富,目光却越发沉静。
那不是惊艳的神色,而是深沉的隐忧。
他缓缓抬手,拂过一块写着“天工署秘图”的玉册,喉头一动,低声自语:
“若这些宝藏只是换一个主人……”
“若它们仍落入权臣富族手中,成为私藏、成为盘剥、成为另一个割据势力的种子……”
“那我走到这里——有什么意义?”
他垂眼望向那金山银海,一瞬间仿佛不是看到财富,而是看到一条条未来可能沦为战乱与腐败的旧路。
“不能再用旧法治理新天下。”
他缓缓转身,望向宫殿之外尚未散尽的晨雾,眼中光芒深远如夜星。
“从今天起,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守住这些东西。”
“而是建立一个——真正能让百姓、军伍、工坊、商旅都受益的新制度。”
所有人望向他,仿佛第一次意识到:
——这不只是一个得胜归来的“王”,而是一个真正开始构建国家的王。
殿门之外,风起雾散。
阳光穿透山脊,照进这座沉眠百年的宝库。
一座“新天下”的轮廓,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