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一大早,许柏延就来了。
一进门,许柏延抱着他不肯撒手。
徐明诏急得脸色窜红,大门还敞开着,要是被别人看见就好不了。
黏黏糊糊了好一阵子,许柏延终于撒手了,徐明诏心惊肉跳地看了眼门外,没人,迅速关上门。
许柏延换上拖鞋走入客厅,看到纯白的墙上多了一幅画,怔住了。
通体湖蓝色调的画作,远看是一群群杂乱飞舞的蓝色蝴蝶,近看却是一片蓝色湖域里凌乱漂浮着无数的枯枝残叶。
唯美又糜烂的画作。
这幅画他在港城佳士得的一场拍卖会上见过,那时他爸看上了这幅画,说要把它拍下,送给妈妈当生日礼物。
几番竞价下,以一亿五千八百万的价格被一名港城富商拍下。
当时他爸惋惜地摇了一下头,说:“画是好画,可惜溢价太高了,买了不值当。”
而如今这幅画出现在了这里,以他对徐明诏的了解,徐明诏不是一个喜爱收藏艺术品的人。
“谁送的?”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徐明诏正往厨房走去,听到他的话,回头,也看向了那幅画,问:“你是说这幅画吗?”
许柏延点头,脸色不自觉沉了些。
“邻居送的。”
许柏延的表情龟裂开来,“什么狗屁邻居,送你那么贵重的东西。”
“很……贵重吗?”听许柏延这语气,他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徐明诏不禁有点紧张。
“这幅画价值一亿五千八百万。”许柏延平静与他对视,这种艺术收藏品再经人手,真实价格可能远远不止这个。
徐明诏难以置信地看了下那幅抽象得像鬼画符的画,再看向许柏延,说:“我不知道。”
如果是那个价格,这么贵重的谢礼,他确实不应该收下。
“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许柏延沉下脸问他。
徐明诏在回想,回想着昨天的事。
帮助了袁赫后,袁赫当天下午又过来找他了。
那时他刚从超市回来,双手提着两袋东西,里面是饺子皮和要做馅料的食材,有大虾、猪肉、韭菜、香菇。
大虾他买了三斤,一个充气袋装着,里面放了活氧水,挺重的。
周日许柏延要过来,他打算亲手给许柏延做点好吃的,那天在网上看了很久食谱,决定包饺子。
把要用的食材通通买回来后,出了电梯,意外发现袁赫就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徐明诏急忙走上前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袁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全黑的薄衬衫加深色紧身牛仔裤,精壮如模特的身材凸显无遗,烧焦的头发经过修剪,额头的刘海没了,五官更显凌厉。
“等你。”袁赫说,视线停在了他那压红的手指关节上,手伸了过来,“我帮你拿。”
“不用。”徐明诏对这个奇怪的邻居还是有点怕。
“你这样输不了密码的,我帮你拿一下。”袁赫的话体贴又礼貌。
徐明诏想想也是,给他了,同时说:“那麻烦你了。”
开了门,袁赫跟着他走进来,把东西放到厨房才走。
徐明诏卷起袖子,拆开购物袋,正要把这些食材洗一下。
客厅传来响声,他出去一看。
大门没关,袁赫又进来了,手里拿着钻孔机,脚边多了一幅画,十八寸左右的大小。
“挂在哪里合适?”袁赫看向他问。
徐明诏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这幅画,你要送我吗?”
“嗯,谢礼。”
徐明诏吃惊,连忙摆手拒绝,“我不能要。”
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这个奇怪的邻居真的太客气了。
“是嫌弃不好看吗?”袁赫认真问他。
徐明诏不懂欣赏这些东西,那幅画看上去只是一团抽象难懂的蓝色颜料,但要是说出这样的实话就显得太不礼貌了。
“也不是……”他垂眸说,“湖蓝色曾经是我喜欢的颜色。”
和西多士曾经是他喜欢的食物一样,湖蓝色曾经是他喜欢的颜色。
那段不堪回想的时光,和许晋轩有交联始于大二的一个夏日,之后和许晋轩见面要扮成女孩,为了遮住喉结,他买的第一条丝巾就是湖蓝色的丝巾。
后来许晋轩送了他很多条,全部被他封存了起来,放到看不见的角落。
“曾经?”袁赫高大的身躯似乎靠近了些,问他:“真的?”
徐明诏点头。
“现在喜欢什么颜色?”袁赫继续问他。
徐明诏说不上来,摇了摇头。
袁赫不再问下去了,说:“墙上很空,我给你挂上,看着心情也好点。”
“那幅画多少钱,我转钱给你吧。”徐明诏眼看拒绝不了,又不好收他的谢礼,便打算买下,这样就互不欠人情了。
袁赫环视着客厅四周的墙壁,想着装哪个位置合适,他回徐明诏:“临摹品来的,二手市场淘的,不值什么钱。”
“那我送你点饺子吧,当买下你的画了。”徐明诏说。
“饺子?”
“嗯,我打算包点,冻起来明天吃。”徐明诏说着,有点不好意思,饺子也不值什么钱,估计比那幅画更便宜。
“好。”袁赫扯出一丝不熟练的笑容,补充道:“我要鲜虾馅的。”
“嗯。”徐明诏爽快答应,虾买得多,管够。
客厅里响起滋滋的钻孔声,徐明诏在厨房里手脚忙乱。
他对着打印下来的食谱,逐字对着看,喃着:“盐,要放一勺。”,逐步对着做,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大勺盐进去,看到虾被盐淹没了,“会不会有点多了??倒掉点吧……”
第一次做饺子,还是给许柏延做,他做得无比认真。
连钻孔声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袁赫就在一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在厨房忙个不停……
许柏延听他说完,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饺子,真给他了?”
“嗯。”徐明诏曲解了他问话的意图,“你也喜欢吃鲜虾的?还有,待会我煮点给你。”
说着,徐明诏就要往厨房走去。
许柏延轻叹一声,把徐明诏拉入怀里,低声说:“徐叔,你有时候,真的……真的很单纯……”
单纯得让人想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