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如果意识像代码一样组成可以进行转移……那人体也就只是一台精密的有机容器。”
“一旦想从容器中强行剥离意识……就会触发自毁程序……”
黑暗中,一张苍老的人脸逐渐浮现,他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天启,无论如何,要记住……”
“记住!”
“啊——”
马天启突然从黑暗中抽离,像从灵魂深处的撕裂中猛然清醒,耳畔还回荡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自己的惨叫。
他突然睁眼,看到手术台旁的工具车——上面整齐摆放着手术刀、镊子和……电击器。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海中瞬间成形。
“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监控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θ波活跃度突破阈值!”
洪娜猛地抬头看向监测屏幕,红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准备镇静剂,加量——”
她的话戛然而止。
马天启的右手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带,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工具车。
他的指尖擦过手术刀柄,却在最后一刻改变方向,握住了那台便携式电击器。
“拦住他!”洪娜厉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
马天启将电击器的电极狠狠按在输液架的金属杆上。
高压电流顺着生理盐水导管逆流而上,瞬间引爆了挂在输液架上的三袋药液。
“砰!”
小型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工具车掀翻,锋利的手术器械如天女散花般四射。
一块玻璃碎片划过洪娜的脸颊,在她精致的妆容上留下一道血痕。
浓烟瞬间充满了整个手术室。
马天启趁机扯掉身上的电极贴片,一根导管从他手臂上撕下时带出一串血珠。他踉跄着滚下手术台,抓起地上的一把手术刀藏在袖中。
警报声响彻整个医疗船。
舱门滑开的瞬间,两名持枪警卫冲了进来。
马天启蜷缩在翻倒的工具车后,屏住呼吸。
“R-9号逃跑了!”洪娜捂着流血的脸颊怒吼,“封锁b区所有出口!”
趁着警卫分散搜索的间隙,马天启如幽灵般从他们背后溜出舱门。
走廊上的应急灯已经亮起,将金属墙壁映成血红色。他的赤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记忆的碎片在奔跑中不断拼合——他想起自己曾是南山医院最年轻的内科副主任,
想起导师周先良失踪前夜打来的那通诡异电话,
想起自己偷偷潜入罗氏集团档案室时被人从背后注射了麻醉剂……
右转,再左转。
医疗船的布局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作为内科医生,他对这种大型医疗设施的结构再熟悉不过。
前方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马天启闪身躲进一个储物间,透过门缝看到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跑过。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普通警棍,而是某种造型奇特的电击枪——枪管上缠绕着荧光蓝色的线圈,显然是为对付实验体特制的。
储物间里堆满了医疗物资。
马天启迅速翻找,扯下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又摸到一个医用口罩和一副平光眼镜。当他对着金属柜门的倒影整理着装时,突然愣住了——
镜中的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白净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暗处呈现出猫科动物般的竖线。
“这是什么……”马天启的手指颤抖着触碰自己的眼眶。他不记得自己的眼睛曾经是这样的。
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马天启深吸一口气,推着装满纱布的推车坦然走出储物间。
他模仿着医护人员特有的匆忙步伐,低头穿过走廊拐角,竟真的骗过了两批巡逻的警卫。
当“紧急出口”的绿色标志出现在视野中时,马天启的心跳加速了。
那扇金属门后就是救生艇甲板,是自由!
就在他即将触及门把手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R-9,你以为换上白大褂就能变回人类吗?”
马天启缓缓转身。
洪娜站在走廊尽头,旗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像一朵凋零的曼珠沙华。她手中握着一把珍珠柄的匕首,刀刃在应急灯下泛着寒光。
“洪博士,”马天启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给了你新生。”洪娜缓步逼近,高跟鞋在金属地面上敲出死亡的节奏,“你是诸神黄昏计划最完美的载体,是REbIRth-Ω的新希望。”
马天启的背部已经抵上金属门。他悄悄将手伸进袖口,握住了那把偷藏的手术刀。
“周先良那个老顽固,死到临头还想着毁掉实验数据。”洪娜的红唇勾起残忍的弧度,“但他没想到,最得意的门生会成为实验体。”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入马天启的心脏。
导师已经……死了?
愤怒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当洪娜的匕首刺来的瞬间,马天启的手术刀以一个精妙的内科医生手法格挡架开匕首的同时,一拳打向洪娜的腋下。
洪娜吃痛,匕首脱落的瞬间,他反手接下那把匕首,反手精准地刺入洪娜锁骨下方,刀刃擦过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气呵成。
“啊!”洪娜发出一声痛呼。她踉跄着后退,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料。
马天启没有恋战,转身撞开紧急出口。
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救生艇甲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远处,d国的海岸线像一条发光的蛇蜿蜒在黑夜中。
身后传来洪娜撕心裂肺的喊声:“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马天启奔向最近的救生艇,却发现它们都被铁链锁住。甲板另一侧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至少六名警卫正在逼近。
没有退路了。
马天启翻过护栏,站在船舷边缘。二十米下的海面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墨汁,浪花拍打船体的声音像是死神的低语。
“跳啊,怎么不跳了?”洪娜捂着伤口出现在甲板上,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旗袍,“公海的水温现在是12度,没有救生衣,你活不过十分钟。”
马天启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看看,死神收不收我。”
他张开双臂,向后仰倒。
失重的瞬间,记忆的最后一页被掀开——他想起实验室深处那台冰棺,想起棺内壁上用指甲刻下的那行小字:
“Ω≠∞天启,记住……”
冰冷的海水如千万根钢针般刺入皮肤。
马天启在刺骨的黑暗中下沉,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