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赏花宴快开始了,您怎么还没起来啊?”
青衣在门外急得不行,很想直接推门而入。
但她知道公主有起床气。
上次就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这回不敢再闯进去了。
“嗯……去把几位驸马请过来,问问谁愿陪本宫同往。”
南殊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青衣才发现自家公主早就梳洗穿戴整齐,绯色流仙裙衬得她肌肤如雪,发间九鸾衔珠步摇在晨光中流转生辉。
“好,奴婢这就去。”
青衣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不多时,五位风格迥异的男子陆续踏入公主的栖凤阁。
最先到的竟是鲛人王子沧珏,他一袭水蓝色长袍,身下的鱼尾已然不见,迈着小碎步在距离南殊三步远时便停住。
他苍白的手指轻掩唇畔:“公主殿下,臣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您去赏花宴了,还请恕罪。”
“嗯,本公主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南殊看着他脸上那五彩缤纷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沧珏驸马不想本宫吗?人间话本里可说过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沧珏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却很快化作盈盈水光。
“殿下说笑了……”他轻咳两声,微微偏头,海蓝色长发垂落,遮住半边面容,“臣不过是担心这副病体,会扫了您的雅兴。”
南殊忽然上前一步,她伸手挑起沧珏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可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病弱的模样呢……”
沧珏呼吸一滞,颈侧鳞纹隐隐泛起幽蓝。
就在这时,一道华丽的身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大清早就演这出郎情妾意的戏码,也不嫌腻味?”
翎霄摇着鎏金折扇大步走近,绯红锦袍上的孔雀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凤眼微挑,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沧珏驸马都结丹了,看着还这么娇弱,难不成鲛人身体都这个德行吗?”
沧珏迅速后退半步,脸上恢复柔弱神色:“翎霄公子说笑了……”
“谁与你说笑!”翎霄“啪“地合上折扇,径直走到南殊身侧,“公主若真想找人陪,本少主勉为其难——”
他话未说完,南殊突然伸手拽住他腰间玉佩。
翎霄猝不及防往前踉跄半步,险些撞进南殊怀里,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你、你做什么!”
南殊轻笑出声:“你昨夜送来的梅花图,真的很漂亮。“
她指尖摩挲着玉佩上新系的绛色流苏,“就是这打络子的手艺忒差了点。”
翎霄手中折扇被他捏的咔嚓作响。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学了一个月才做出来的成品,只能恼羞成怒的瞪着南殊,“玉佩还我!”
沧珏冷眼看着这一幕,碧蓝眸底暗潮翻涌。
他正欲悄然退下,忽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公主身后。
玄墨如往常般沉默,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让沧珏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
“还是玄墨贴心。”南殊头也不回地往后一靠,果然倚上了坚实的胸膛,“知道本宫站累了。”
翎霄气得折扇直抖:“不知羞!”
“哎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狐熠拖着慵懒的尾音缓步而来,今日特意穿了件银丝绣昙花的月白长袍,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眼角一抹绯红更添几分妖冶,手中拈着一支沾着晨露的紫色曼陀罗,花瓣上隐约可见妖力凝聚而成的荧光。
“公主~”狐熠笑吟吟地将花递到南殊面前,“这花儿开得正好,衬您今日这身衣裳最是相宜~”
翎霄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南殊饶有兴致的接过花,在指尖轻轻转动:“狐熠驸马今日怎么这般殷勤?”
“这不是听说公主要去赏花宴嘛~”狐熠顺势靠近一步,白色的狐耳愉快地摇晃着,“我特意去野外采了这曼陀罗,想着给殿下添个新鲜玩意儿。”
“既然狐熠驸马这般有心……”南殊忽然将花别回他衣襟上,“那今日就由你捧着这花引路吧。”
狐熠笑容一滞:“殿下不喜这花?”
“花很美。”南殊摇头,轻笑道:“只是本宫今日想闻的是茶香,不是花香。”
翎霄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摇着扇子:“马屁拍在马腿上。”
“闭嘴吧孔雀精。”狐熠咬牙低声道,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殿下喜欢茶?正好我新得了些云雾灵茶……”
翎霄抱着胳膊,嘲讽道:“装腔作势。”
玄墨很是默契的给南殊倒了一杯茶,默默递了过来。
南殊也不客气,随手接过轻抿了一口,“嗯,好茶,玄墨泡的,就是好喝。”
玄墨的狼耳忍不住晃啊晃,脑袋低垂,不敢让人看到他眼底的欢愉。
沧珏在此时悄然退下。
一旁的翎霄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狐熠忍着怒火,看着面前碍眼的画面,正欲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青衣匆匆赶来。
她额间沁着细汗,轻声道:“公主,赤阎驸马说……说他昨夜受了风寒,今日实在起不来床,恐怕不能陪您赴宴了。”
南殊指尖一顿,茶盏在唇边停住。
栖凤阁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哦?”她缓缓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昨日在厨房折腾到三更的人,今日就病得起不了身?”
狐熠眼珠一转,连忙接话:“莫不是赤阎驸马故意躲着公主?“
他故意拖长声调,“我今早还看见他在花园里种菜呢~”
翎霄“啪“地合上折扇,冷笑道:“狐熠驸马,你那双狐狸眼怕是看什么都带着三分假,赤阎少主素来最守规矩,岂会无故缺席?”
狐熠微微眯起眼睛,带着一丝阴阳怪气道:“哟,花孔雀今日倒学会护短了?莫不是昨夜加入了赤蛇族,今日就来替他说话了?”
“你——”翎霄气得脸色发青,手中折扇“咔嚓“裂开一道缝。
“够了!”
南殊站起身,绯色裙裾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赏花宴时辰将至,我们先行出发,至于赤阎驸马……”
她眸光微转,瞥向青衣:“传府医好生照料,若晚间还不见好……”
南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亲自去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