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安县的某甲,最近有点上火。
他爹因为私自倒卖“宫廷秘制大力丸”被关进了大牢,据说那丸子唯一的功效就是吃完让人窜稀三天。
某甲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了百金,准备去郡里捞人。
他骑着一头脾气跟自己一样倔的骡子,家里养的黑犬“旺财”非要跟在屁股后面。
“滚回去!”
某甲回头就是一鞭子,差点抽到自己脸上。
旺财不为所动,甚至还加速跟了上来。
某甲急着赶路,没空跟它掰扯,只能由它跟着。
走了几十里路,骡子累得直吐白沫,某甲也感觉屁股快颠成八瓣了。
他刚想歇会儿,旺财突然发了疯,冲上来就咬骡子的尾巴。
骡子疼得原地起跳,差点把某甲甩出去。
“你这狗东西!造反啊!”
某甲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路边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旺财委屈地“呜”了一声,夹着尾巴跑开了。
某甲这才舒了口气,继续赶路。
可没走多远,旺财又跟个鬼影似的窜了出来,这次直接扑到前面,抱着骡子脑袋一顿狂啃。
那架势,不像是在拦路,倒像是在跟骡子交流什么重要情报。
“神经病啊!”
某甲彻底怒了,认定这狗今天出门没吃药,是衰神的化身,专门来克他的。
他调转骡头,追着旺财打了一路,直到狗影都看不见了,才重新上路。
等他紧赶慢赶抵达郡城,天都黑透了。
某甲找了个小客栈住下,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习惯性地一摸腰间,准备掏钱付账。
然后,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钱袋子还在,但手感明显不对,轻飘飘的,好像被谁吸走了灵魂。
打开一看,百金只剩下了一半。
这可是他爹的救命钱。
某甲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宿,怎么也想不通钱是怎么丢的。
难道是路上遇见了传说中的“无影神偷”?
就在他快把头发薅秃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旺财抱着骡子头狂啃的画面。
“难道……”
一个离谱的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天刚蒙蒙亮,城门一开,某甲就疯了似的冲了出去,原路返回。
这条官道上人来人往,跟早高峰似的,丢了的银子想找回来,概率堪比天上掉馅饼。
他一路找到之前跟旺财“干仗”的地方,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结果,他在路边的草丛里,看到了躺得四仰八叉的旺财。
旺财浑身的毛都湿透了,舌头耷拉在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某甲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他扒开旺财身下的杂草,赫然发现,那半袋沉甸甸的银子,正被它死死地压在肚皮底下。
原来这货不是在跟他作对,是在告诉他钱掉了。
某甲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一半是感动,一半是愧疚。
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就在他抱着旺财准备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的大戏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说,你俩搁这儿拍戏呢?”
某甲一回头,看见费县令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没啃完的鸡腿。
“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巡查民情。”
费县令指了指手里的鸡腿。
“顺便野个餐。”
他打量了一下某甲和旺财。
“所以,这就是你最新的碰瓷手段?带着狗一起?”
某甲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感天动地。
费县令听完,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口鸡肉塞进嘴里。
“行了,别嚎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
“故事很感人,就是有点蠢。”
他指着某-甲,“你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至于跟狗较劲几十里地。”
某甲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费县令又看向那只狗。
“至于你,”他蹲下来,捏了捏旺财的耳朵,“智商明显比你主人高,以后考虑换个主人吧,我府上缺个看门的。”
旺财很给面子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某甲抱着失而复得的银子,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即决定要给旺财买个纯金项圈以示嘉奖。
费县令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摇了摇头。
“得了,赶紧去给你爹捞人吧,别在这儿耽误我思考人生。”
还没等某甲走远,费县令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爹那案子我听说了。”
“那个什么‘大力丸’,配方给我一份,我最近也有点……”
他话没说完,摆了摆手,转身走了,留给某甲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