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返回帐篷,决定用无人机的热成像功能来协助自己找到艾德里克。最近的一架正在山谷的北面巡航,他将它调了回来。世界变成了灰蒙蒙的样子,但他也得以看清了希林圣脉中的部分轮廓。原来那里还有一间破败的木屋,它东临河源,西接大路,北望高峰,南靠密林,又恰好建在山坳间,所以它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座既利于观测,又便于防守的安全地带。‘斯库尔德织流’从山谷间涌下,直奔山底而去。它在小屋的正东向形成一道巨大的瀑布。水雾缭绕飘散,氤氤氲氲,仿佛给小屋披上了一件纯天然的伪装外衣。
他应该把营地放在那边的。呵,斯莱德啊斯莱德,你都来了这么多天,居然连它的存在都没发现,可见你的工作态度,是有多不认真。等我找到小畜生,就到那里去。
无人机回飞,不多时便抵达了前哨的上空。那群无所事事的家伙居然还在赌博。营火飘摇着魅惑的舞姿,帐篷的篷布在向内凹陷,树冠歪头,草浪一脉一脉,而那些家伙的呼喝声,也融进了风里。
萨尔曼心中充满鄙夷——他们同庄园里的那群蠢蛋何异?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如果实在睡不着了,就开始玩牌、赌博、酗酒、闹事……但绝不工作,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在看到鞭子时,才会被想起。这些懒虫,只看得懂暴力!萨尔曼轻蔑一笑:呵呵,就这,还敢自称为高手?马格努斯啊马格努斯,你的眼光,也不也怎么样嘛。
他升高无人机,调转方向,准备前往艾德里克最后消失的地点了。
然而就在这时,镜头下的森林里,突然走出一团不太一样的热成像图像——一个很瘦的人型,但胸腔与大脑处的红色反馈却很低,有点像死物才会出现的反应,可他又在走,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篝火旁。并且,他似乎并没有出现迈步的动作,他好像是直接飘过去的。
萨尔曼连忙揉揉自己的眼睛——他怀疑这是因为自己的长时间精神紧张,出现的幻觉。但当他再次看向屏幕时,却发现他还在。
“各位,贵安。”那人开口说话了,语气低沉,且带有十足的古怪味道,就像某种金属被慢慢摩擦、慢慢撕碎的噪音,尖锐且刺耳,“请问,你们是在等我吗?”
斯莱德率先回过头。他似乎很惊讶,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靠近,“你是谁?”他迅速起身,后退一步,然后做出防御的姿态。带着锁链的匕首在他的右手边出现。
其他人也发现了那个人,他们均站起身。他们掏出手枪。
“噢,看来就是你们了。”那人好像笑了,他环顾一下四周,继续问,“小少爷呢?我是来接他的。”
是那个给我写信的人!萨尔曼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斯莱德大喝道,“不许动!”
三支枪同时指向那人的脸。
那人停住。
“举起手来!”
那人照做。
“就你一个人?”斯莱德看了看四周。他的匕首已经从右手跳到了左手,“其他人呢?”他望向对方的身后,“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人嘻嘻一笑,“当然是走过来的啊,要不然呢?”他的口气相当傲慢,他似乎根本不怕他们。无人机传回的音频就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除了那人尖锐刺耳的声音外,还有沙沙作响的噪音。
“走过来?”斯莱德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他的手指微动一下,匕首再次跳回右手。
但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匕首的事,“你这耍刀子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奥多良,把他绑起来!把他送到后面去!”斯莱德再次望向四周,接着又向后面大吼,“所有人,戒备状态!”
营地里一阵骚动。其余安保从帐篷内鱼贯而出。与此同时,奥多良已经来到那人面前。他掏出一根塑料软铐,示意那人把手放下来。
“哇,好专业呢,”那人仍然在笑,他放下手,合拢在一起,举向前,“哇,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哇,看来今天有好玩的了。”
“再他妈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奥多良凶狠道。他粗暴地将对方铐上,然后猛推了对方一把。
那人嘿嘿一笑,十分顺从地向前走去。
安保人员已经布好防御阵列,大部分人跳入早就挖好的壕沟,小部分人举着战术防暴盾,在斯莱德身前围成了一道防护网。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那人在经过他们的阵线,走过斯莱德的身边时,突然停下,开口道,“先生,您的战术我有些看不懂呢。挖壕沟,举盾牌,您这到底是冷战还是热战?可不管是冷战还是热战,嘿嘿,好像都没什么用呢。”
斯莱德没理他。
“快他妈走,在不走我削你!”奥多良破口大骂,并去推搡他的后背。
可这次,那人却纹丝不动了。奥多良愣了一下。
“先生,用我教教你,真正的作战方法吗?”那人用挑衅一般的口吻说道。
“用你教?你他妈也配?”奥多良再次推搡,可那人还是纹丝不动。热成像下的奥多良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对劲了。他又推了一次,但就是推不动。
那人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
奥多良出现惊恐的表情。
“奥多良,快带他走!老子没时间跟他扯淡!”斯莱德紧盯着前方的丛林,不耐烦地说。
“我推不动他!”奥多良直接向后跳去,并大声宣布道,“斯莱德,这人不对劲!快开……”
随着沙嚓嚓的一声响起,那人的身影短暂消失,奥多良的叫喊声也戛然而止。接着,一团红雾冲天而起。萨尔曼看到,奥多良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它就像颗皮球似的,直抛到了半空中!红雾如雨般落下,霎那间,盾牌上,大地上,每个人的身上,还有距离较近的那些壕沟里,全都被涂上了鲜红的颜料。
萨尔曼都没看清那个人是如何动的手!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挣脱软铐的。当那人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已经站到了离斯莱德最近的,那面盾牌之上。热成像的颜色也变了,那人的身体中间,不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如同电流般的,不断涌动的湛蓝色图像。
他居高临下地问,“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这手刀功,是跟谁学的?”
斯莱德早已惊掉了下巴,其余人更是如此。
“开枪,开枪!快他妈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