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译大人的娇妻萧含芷,不知什么缘故,突然风闻郎君出了意外。
心急如焚的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带着手下向长安郊外的猎场寻了过来。
却不料迎面看到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丈夫,不仅安然无恙,而且神色自若并无一点异样的样子。
“郎君!您竟然安好无损?”
她不可置信地快步趋前,急急地拉过了郑大人的手,上下左右前后仔细端量。
“哎呀!含芷!你听了谁说我有事的?”
郑大人不由奇怪地问道。
“郎君!今日是丰源纸行重业之喜。我和太子妃不是约好了一起去纸行看看。”
“可中途来了个陌生面孔的小厮,直说你遭了不测。”
“我这心里,呜呜呜。。。所以我这才使了奴才们一路着急寻了过来。”
那安固公主一边诉说着,一边又伤心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的乖乖!快别哭了。”
郑译大人看着自己的娇妻梨花带雨。可是心疼坏了。
全然不顾下人们在侧,殿下带着众人来到了面前。
一边宠溺地拍着爱妻,一边柔声细语地帮她抹着眼泪,将她拢在怀里哄着。
郑大人之宠妻无度,天下皆知。
可竟然在众人面前也毫不避讳。
太子爷看着宫尹大人的做派,不禁哑然失笑。
一个在朝堂上潇洒不羁,藐视群儒的人物,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如弱柳扶风。
这大概是郑译大人最戏剧的一面了。
那安固公主此时依偎在郎君的怀里,如娇花照水。
看见众人说笑着围将上来,纷纷来给郑大人和公主见礼,
便颇不好意思地急忙收了眼泪,轻轻推开了丈夫,立时盈盈地笑了起来。
眼见着太子来到了眼前,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上前屈膝道了揖礼。
“殿下有礼!含芷让您看笑话了!” 她难为情地说。
“公主,郑大人与您伉俪情深。孤羡慕不已呢!” 太子笑答。
“郎君没事便好。我便放心了。”
“不过殿下!含芷正有要紧事回禀殿下呢!”
“刚才我着急赶来郊外时,路过了您东宫的靶场。”
“那里好像是出了大事。听说是突厥的使臣,和汉王和秦王殿下起了争执。”
“此时正在那里摆开了阵势,双方剑拔弩张煞是紧张。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她说。
安固公主带来的消息,一时间让太子爷的头都大了。
“什么?汉王和秦王,和突厥的使臣在东宫的靶场约架?”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突厥的使臣,连父皇都要礼敬三分。
因为牵涉到朝堂的谋划,但凡事关突厥,上下行事都很谨慎。
虽说这次来押解元雄一家的使臣,太子爷连面都没见到过。
毕竟这事情因为东宫的周旋,中途戛然而止了。
而这使臣的身份,也还不够面见太子的级别。
可人毕竟是那突厥陀钵可汗派出来的。
这汉王和秦王,虽说年龄相仿,可之前从来也玩不到一起去。
尽管汉王宇文赞是太子的同母弟,那秦王宇文贽更是仗着天子之爱,一向看谁不起。
可如今居然听说两人联手,和突厥的使臣在他太子爷的东宫靶场起了争执。
这一旦有谁受伤,就是他这个太子,也吃罪不起。
于是惊闻此信息的陈柏然,急忙唤上了贺若弼,带着东宫卫率,
扳鞍上马,是拍马疾驰,一路奔向了靶场。
此时东宫的靶场上,一片嘈杂。
突厥使臣的手下和王储的手下们,乌泱泱塞满了场地。
双方一边争执着,一边互相拉扯着衣服,叉肩膀支胳膊左右推搡。
一群五彩缤纷的女流,混迹其中,在两厢中间正奋力撕扯劝阻着。
太子赶到时,双方头领,正骑在马上,扯着嗓子互相点指着在骂阵。
而吵嚷的源头,却是为了那刚刚回到京城的七王爷的女儿,宇文含樱。
宇文县主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因为她,变得如现在这般不可收拾。
自从回到了京城,虽然还没满数日。
可含樱身边的应酬可谓川流不息。
名媛贵胄纷至沓来。公子王孙攀附不止。
今日她好不容易躲开了世俗的叨扰,约了陈月仪和元乐尚两个闺中密友,前往东街闲逛。
不料女儿家几个带着丫鬟们,正欢天喜地在街市挑选闺中之物的时候,
正遇见了也来此备礼,准备回程的阿史那摄图。
那时,阿史那摄图的肩上正扛着一只白头褐羽的猎鹰,为了避免猛禽伤人,他给那鹰带了个草帽。
可就在闲逛时,那鹰颇不耐烦地在帽檐下开始东张西望。
正巧一双眼睛瞪在了身旁,一个正挑选铜镜的女郎的脸上。
宇文含樱本是想着让身边的闺蜜,帮忙参考手中铜镜的花样,
却不曾想一抬头,蓦然看见了一双正瞪着她的鹰的眼睛。
那双圆溜溜怒目直视的动物的眼睛,蓦然吓了她一跳。
“哎哟!”她不由惊叫了一声,吓着倒退了好几步。
看着身旁被大鸟吓坏了的女客人,手中的东西落了一地。
阿史那摄图不好意思的弯腰下去,拾起了那满地的五颜六色和那柄古朴的铜镜,递了出去。
可没想到,抬头看到的眼前的女人,竟然让他讶异了。
眼见着面前这个绚妍靓丽的小娘子,正似那夜他的无头箭射中的女人。
阿史那摄图一时神往,竟然莫名红了脸,心中怦然而动。
都说千里良缘一线牵,这突然来到的机缘,难道是天意偶成的意思么。
突厥人的热情来的从来大胆也不暧昧。
“小娘子!抱歉在下的鹰冒犯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可是那从益州刚回京城的含樱县主?”
他满眼的痴迷,死死盯住了县主。
阿史那摄图毫不掩饰的热辣注视,让宇文含樱感到了满世界的突兀。
眼前这异域之人,英气挺拔。身形魁伟,笑容浑厚。
满脸的豪气,一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带着蓝茵茵的火。
那棕色的须髯间深深藏着的一对酒窝,让宇文含樱一时无措。
“敢问客人,从何处而来!” 她下意识地随便应付道。
“我乃突厥来的使臣,阿史那摄图!”
阿史那摄图!
这不是那晚在东街的驿馆楼上,用无头箭挑逗她的突厥人么!
要不是清都公主的驸马都尉后来闲聊时,告诉了含樱那登徒子的背景,
宇文含樱大概还不会将眼前的人,和当初那个做事不三不四的突厥人挂上号。
此时面对着这张陌生的面孔,这人还知道自己的姓名来处,莫不是有意跟着来叨扰的么。
想到此,那宇文县主突然煞白了面孔,二话不说便急忙拉上了伙伴,掉脸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