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崖的晨雾未散,慕星黎的衣摆还沾着露水,便掠上了千幻主峰的云阶。
她袖中那抹温热始终未退,玄凰残魂的声音在识海里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黑雾里的气息……是‘影族’的味道。”
“影族?”慕星黎脚步微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片从断云崖石缝里捡来的黑鳞。
方才在崖底,她分明看见那黑雾散后,有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甲沉入石缝,当时便用灵力裹了收进袖中,此刻触感还带着阴寒的魔息。
“远古时期依附神族的附属族群,专司黑暗任务。”玄凰残魂的声音比往日更冷,像是裹了层冰碴,“他们手段阴诡,连神族都不愿直接沾染因果,便让影族当刀。可这一族早该在神魔大战时灭绝了……”
慕星黎的瞳孔微缩。
她推开殿门时,黎玄澈正立在案前,案上茶盏里的水早凉透了,却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他定是守了整夜。
“查到什么了?”黎玄澈转身,目光落在她攥紧的袖角上。
他向来能从她最细微的动作里读出情绪,此刻见她指尖泛白,便知事情比预想中更棘手。
“玄凰说,那是影族的气息。”慕星黎将黑鳞放在案上,鳞片触到木案的瞬间,空气中腾起一缕青烟,“他们不该存在于现世。”
黎玄澈的指尖在案沿轻轻一叩,殿外立刻掠进三道身影——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弟子,大弟子清越、二弟子明昭、三弟子云疏。
三人垂首站定,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彻查宗门内外,重点查近三月出入藏经阁的外门弟子。”黎玄澈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尤其是翻阅《白璃录》残卷的。”
清越领命时,慕星黎注意到他睫毛微颤。
她忽然想起白璃的残魂曾在她识海呢喃:“藏经阁第三层最西角,有我用血写的批注。”或许那些被翻阅的残卷,正是关键。
调查比预想中快。
不过半日,明昭便押着个外门执事冲进殿来。
那执事不过金丹期,此刻脸色煞白如纸,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把衣摆洇出团深色的渍。
“大长老,这是今日卯时在藏经阁逮到的。”明昭的剑抵着执事后心,“他怀里藏着半卷《白璃录》,封皮上沾着魔纹。”
慕星黎上前两步,那执事突然抬头,眼底血丝密布如蛛网。
他盯着慕星黎的脸,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在触到她目光的瞬间,周身腾起漆黑魔气——竟是要自爆神魂!
“小心!”黎玄澈挥手布下结界,可那执事的神魂碎裂太快,只来得及抓住一缕残念。
慕星黎的识海被猛地撞开,剧痛中闪过段画面:
血色的锁链穿透白璃的琵琶骨,她的面容与慕星黎有七分相似,可眼底的绝望却像深渊。
另一个玄衣女子站在阴影里,指尖捏着团泛着幽光的魂珠:“白璃,你的轮回该终结了。我要让这具身子,替我承受万世劫数。”
“不——”慕星黎踉跄后退,撞在案角上。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蔓延,“白璃不是为封印魔源而死……她是被设计,灵魂被剥离,被迫轮回?”
黎玄澈扶住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
他望着她泛白的唇,喉结动了动,从储物戒里取出枚布满裂痕的玉简:“这是千年前神族留给我的最后一道指令。”
玉简上的纹路突然亮起金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若命纹传承者觉醒,务必护其周全,直至真相揭晓。白璃的轮回,本是为引幕后之人现身……”
“你早就知道?”慕星黎抬头看他,眼底有团火在烧,“知道我是白璃的轮回,知道有人要取我性命?”
黎玄澈的指节微微发颤。
他想替她擦掉眼角的湿意,却在中途顿住,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我只知道你是命纹传承者,该拥有自己的命运。”他的声音低下去,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可他们动了你,我便不能再等。”
慕星黎望着案上的玉简,又看向那片还在冒烟的黑鳞。
她忽然笑了,只是这笑里没有温度:“既然他们想让我当白璃的替身,那就别怪我掀翻棋盘。”
她转身召来亲传弟子,声音冷得像淬了霜:“封锁宗门,所有弟子不得随意出入;命阵堂修复白璃的‘命轮阵’,三日内必须完成。”末了,她望着黎玄澈,眼底的光比剑刃更锋利,“我要反向追溯,看看是谁,敢在我头上动土。”
夜幕低垂时,千幻神宗的上空突然有星光流转。
那些星子本是寻常的银芒,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紫,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在主峰上空聚成个模糊的轮盘。
慕星黎站在峰顶,望着那轮盘,耳边响起玄凰残魂的低语:“命轮阵……要启了。”
她握紧腰间的玉牌——那是黎玄澈送她的定情信物。
风掀起她的衣袂,她的声音混着松涛,低沉却坚定:“这一次,我要亲手揭开真相。无论是谁,胆敢阻我……”
“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