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崖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慕星黎的银蓝灵力在周身凝成薄盾,却仍被魇挥出的黑雾撕开一道裂痕。
她踉跄后退,靴底在崖石上擦出火星——这是她第七次险避致命攻击。
\"小狐狸,你的剑在发抖。\"魇的声音混着黑雾的嘶鸣,红瞳里却没有半分杀意在翻涌。
他的攻击总在触及她心脉前偏开三寸,像是刻意在丈量什么。
慕星黎咬碎舌尖,腥甜漫开时,识海深处的银蓝光团突然炸开。
那是她重生后总在濒死时出现的力量。
灵力如活物般顺着经脉窜涌,将她被震裂的丹田一寸寸粘合,指尖的剑芒骤然暴涨三尺,直接洞穿了魇的左肩。
黑雾翻涌间,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却低笑出声:\"对了,就是这样。\"
\"他在等你觉醒。\"玄凰残魂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带着几分冷嗤,\"你以为那些濒死时刻是巧合?
他在试探你体内神族血脉的强度。\"慕星黎的指尖猛地一颤,剑芒险些走偏——原来每次灵力爆发并非锦鲤体质的庇佑,而是被人刻意引导的测试。
崖底传来清越剑鸣。
黎玄澈不知何时掠至两人中间,玄色大氅被风卷起猎猎声响。
他手中的九曜剑未出鞘,剑鞘却泛着神族特有的鎏金纹路,显然动了真章:\"魇,神族真言在此,你若再藏私,我不介意用千年冰封送你回忘川。\"
魇的红瞳缩成竖线,黑雾突然退潮般缩回体内,露出那张与黎玄澈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他望着慕星黎发白的唇,又转向黎玄澈手中的剑鞘,终是低叹:\"白璃曾说,若有来世,定会寻我。
如今,我感应到她回来了。\"
这句话像惊雷劈开慕星黎的灵台。
她踉跄着扶住身侧的断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自己重生的真相,竟与前世之人的执念有关?
她不愿相信,更不愿接受,那些本该属于\"慕星黎\"的人生,不过是白璃未竟情缘的延续。
\"闭嘴!\"她厉喝一声,银蓝灵力不受控地暴走,将周围十丈内的崖石震成齑粉。
可当她试图平息翻涌的灵力时,识海突然一沉——玄凰残魂的意识如利刃般切入,强行接管了她的身体。
\"既然命运要你承载他人的因果,\"玄凰残魂的声音混着慕星黎的,带着几分森然的笑意,\"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宰。\"
指尖结印的速度快得惊人。
慕星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虚空划出金色符文,一团淡青色光雾从眉心涌出,在两人之间凝成镜面。
镜中景象流转:白衣女子与玄袍男子并肩而立,脚下是燃烧的魔劫战场;女子指尖血珠融入封印阵眼时,男子嘶吼着要冲上来;最后画面停在女子闭合的眼睫上,唇形分明在说\"放了阿魇\"。
\"原来......\"慕星黎的声音发颤,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她终于明白白璃为何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护在怀里,为何临终前仍念着\"阿魇\"——那不是背叛,而是用最后一丝执念为爱人正名。
魇伸手触碰镜中女子的虚影,黑雾缭绕的指尖在镜面上泛起涟漪:\"你不是她,却又像极了她。\"他望着慕星黎发红的眼尾,忽然收回所有攻势,转身走向渐亮的晨曦,\"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回来取一个答案。\"
\"我会给你答案,\"慕星黎喘着气按住心口发烫的玉佩,那是黎玄澈送她的定情信物,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但不会是你的期望。\"
朝阳跃出云层时,断云崖的血腥味被晨风吹散。
慕星黎望着魇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肩头一沉——是黎玄澈的手掌覆了上来,温度透过外袍渗进骨缝。
\"如果我不是纯粹的我,\"她仰头看他,眼底还带着未褪的怔忡,\"你会如何看待我?\"
黎玄澈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发顶,玄色发带被风掀起,露出额间若隐若现的狐族图腾:\"你体内有白璃的残息,有玄凰的印记,有九尾天狐的血脉。\"他俯身与她平视,眼尾的红痣在晨光里像一滴血,\"但你更是慕星黎,是在我剑下学御空术时摔进荷塘的小哭包,是为救同门硬抗三重雷劫的傻姑娘。\"
慕星黎忽然笑了,眼角的泪被风卷走。
她握住他按在自己心口的手,能清晰感受到两人的心跳重合如鼓:\"我要回宗门闭关。\"她望着千幻神宗方向飘起的晨雾,声音轻却坚定,\"有些事,我需要亲自问个明白。\"
黎玄澈没有追问,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他望着天际渐散的黑雾,忽然想起白璃临终前托人转交的信——\"阿澈,若有一日,我以另一种方式归来,请替我告诉阿魇,当年那声'放了阿魇',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也是我最想对他说的。\"
而此刻在慕星黎识海深处,那团白璃残留的灵光正缓缓转动,像是回应,又像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