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e咬着牙看着沈昭，身体止不住地发颤，他低头瞥见自己发抖的手指心生厌恶，狠狠在旁边的柜子上砸了下去！
一拳下去，玻璃柜直接裂了条缝。
沈昭见状气急，一巴掌朝Nine的脸扇了过去！
“能不能别发疯了！”
Nine愣住了，沈昭也愣住了。
那个刚刚还处于癫狂状态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沈昭神情一滞道：“对不起，Nine......我，我只是想听实话。”
Nine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印记，突然笑了：“这是你第一次打我，哥哥。”
他笑得声音发抖，他的身体因为体内两种药物互相抗争呈现出扭曲的站姿，他一边仰头大笑一边轻微点着下巴。
突然，他低头，看向沈昭的眼神带着执拗：“好啊，想听实话是吗？我问你......我告诉你实话，你会离开我吗？”
沈昭摇了摇头：“我不会。”
“可你会告诉陆骁，然后和陆骁一起来抓我。”
“......”
那声音愈发冰冷，他停止了发笑，目光冷得让人沈昭浑身发凉：“没话说了是吗？”
他盯着沈昭，不屑一顾得说着：“翟宏天是我杀的，绑匪也是我，满意了吗？可我就算承认了又怎么样！你那个警察情人根本没有证据抓我！”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里的石头似乎是终于落了地，但地面已经被巨石砸出一个深渊，沈昭声音嘶哑：
“你为什么......你恨翟宏天我可以理解，可小程......小程不该被你折磨。”
Nine的眼睛里血丝密布：
“你理解？”
“你说你理解？”
“你理解个屁！”
他猛得咳嗽了好几声，一头银白的卷发此时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的眼眶下阴影越来越深，睫毛也被汗打湿，他定定看着沈昭：
“你的父母死在地震。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我为什么会成为孤儿，你知道吗？”
沈昭的眉头拧着，这个问题的确没有和Nine探讨过，福利院孩子的身世千奇百怪，大家大多默认不愿提起。
沈昭感觉自己的脑子此时不太清醒，或许是酒喝多了，或许是目前这个场面让自己情绪波动太大，一回想久远的事情，头就有些疼。
他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父母应该是外国人？”
Nine的眼神陡然变得阴郁，他的手掌使劲撑着桌子让自己站直：“你说对了一半，我母亲是个俄罗斯女人，而我的血缘上的父亲，是翟宏天。”
“......”
沈昭只当Nine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受了刺激，恨极了翟宏天才这样。他刚刚说什么，翟宏天是他父亲？
Nine看着沈昭，低声呢喃：“我以为我是特别的那个，我以为院长对我好是因为我听话、懂事、会哄人开心。可我没想到，我竟然只是这两个人一夜情的产物，那种人竟然会是我的父亲！”
沈昭的瞳孔紧缩：“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
他笑了笑，嗓音几乎崩溃：“躺在福利院里的手术台上，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时候。”
他沉默了一瞬，接着说道：“我本以为我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要我，亲眼看我受这种折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沈昭。”
“可我没想到，等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把自己流着这么肮脏的血的一条贱命抢回来时，却发现你也抛弃了我。”
沈昭胸口闷得厉害，他不断解释着：“你说的不对，我没有抛弃你，我......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不在了，你被院长带走后过了很久很久都没回来...院长说你被领养了，我知道她说的是假的，我想了很久才决定逃出去。我想到外面找大人帮我，即便是你的尸体我也想找到。”
“Nine......我真的没想过抛弃你，我真的......”
Nine摇了摇头，他的眼眶里全是泪，不断沿着下巴滑落。
像抓救命稻草一般，他抓住了沈昭的肩膀：“你说，他不该死吗？翟宏天不该死吗？他不止该死，他还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每天活得有多难受！我......”
Nine已经泣不成声，靠着墙面跪了下去。
不知哭了多久，沈昭也坐在地上，让Nine靠着，也不说话，紧紧搂着Nine不停颤抖的身体。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Nine，也从没想过事情是如此复杂。
沈昭的喉咙轻轻滚了一下，他给Nine擦了擦汗：“我们起来说话好吗。”
Nine沉默着，沉默了太久，久到沈昭以为他是不是晕了过去。
沈昭掰着他的脸想要看清楚，Nine忽然伸手捂住眼睛，别过脸去，手下流出两行清泪：“我现在只有你了，沈昭......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沈昭垂下眼帘，他的心里越来越乱。他压低了声音：“我不离开，我先带你去喝几杯水，加速代谢。好不好？先去喝水，我们慢慢聊。”
Nine将自己捂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眼神像小时候一样纯澈：“你不走，别骗我。”
沈昭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不骗你。”
他感觉一个无形的手在拉扯自己的大脑，理智告诉自己要想尽办法再找些证据，可感性却让自己没办法迈开腿。
Nine已经被沈昭扶到了卧室，沈昭倒了杯水端到Nine的嘴边，喂他一口口咽了下去。直到他感觉面前的人好像逐渐镇定了下来，才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
沈昭站在客厅里，纠结了半天脑子还是混乱无比，头不受控制得疼了起来。
思索了半天，他感觉自己的状态也不太好，掏出手机，决定让陆骁来接自己。
正在打字，下一秒，“砰！”
玻璃水杯砸到距离脚边半米的距离，水花和玻璃渣在地面四溅。
沈昭吓得一顿，手机差点滑落。
Nine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半跪在地面上，往前踉跄地前进：“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在给姓陆的发消息！你要离开我，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