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则不紧不慢地,围绕着那头倒地的猪王游走,手中的猎刀时不时地在它身上划拉一下,不深,却总能精准地避开要害,划在它肌肉最酸软,或者神经最敏感的地方。
那猪王被他这么一折腾,更是暴怒不已,疯狂地咆哮挣扎,但越是挣扎,流血就越多,力气也消耗得越快。
等赵小军把东西拿来,那“黑风猪王”已经累得只剩下喘粗气的份了。
沈青接过木桩和藤条,手法极其麻利地,用那几根削尖的木桩,将猪王另外三条好腿的关节处死死卡住,钉入地下。又用坚韧的藤条,将它那张还想伤人的大嘴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至此,这头在黑松林里横行无忌的“黑风猪王”,便彻底成了一个只能在原地哼唧的“活靶子”。
张奎山和他手下的人,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他们看着沈青那如同庖丁解牛般,干净利落的处置手法,一个个心里对沈青的敬畏,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沈…沈英雄…”张奎山走到沈青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由衷的钦佩和一丝后怕,“您…您这本事,俺老张活了大半辈子,真是闻所未闻!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沈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是一起进山,那便是同伴。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指了指那头被捆得结结实实,却还在不甘喘息的猪王:“张大哥,这畜生既然是你们先发现的,按山里的规矩,你们占大头。这猪皮,獠牙,还有这猪头,都归你们黑风猎队。剩下的肉,咱们两家分了,如何?”
张奎山一听这话,更是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这沈英雄不光本事大,这心胸…也太敞亮了!他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沈英雄!这猪王是您一个人拿下的,我们哪好意思分!要不是您,我们弟兄几个今天怕是都得折在这儿!这猪,理应全归您!”
他身后的几个队员也赶紧附和,他们现在对沈青是心服口服,哪还敢有半分贪念?
沈青笑了笑,也没再推辞。他知道,有时候,适当的施恩,比什么都管用。
随后,众人合力将这头巨大的“黑风猪王”处理了,分割好的肉块用带来的麻袋装好,由黑风猎队的几个汉子轮流扛着。张奎山更是主动将那对最值钱的獠牙和完整的猪头,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沈青面前。
队伍的气氛,也因为这次成功的合作,变得融洽了不少。张奎生等人对沈青是言听计从,一口一个“沈英雄”,恭敬得很。
就在他们准备原路返回,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时,走在最前面的赛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朝着侧前方一片地势更为复杂、长满了各种奇形怪状藤蔓的乱石坡,发出了一阵压抑的低吼。
“嗯?”沈青眉头微挑,立刻打出手势,示意队伍停下。
“沈哥,咋了?又有啥东西?”赵小军紧张地问道。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射向那片乱石坡。那里光线昏暗,怪石林立,藤蔓交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看着就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他仔细观察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型猛兽的踪迹。但赛龙的反应,却不似作假。
“张大哥,”沈青转头问向张奎山,“那片乱石坡,你们以前进去过吗?里面有什么说道没有?”
张奎山顺着沈青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微微一变,摇了摇头:“沈英雄,那地方邪门!我们叫它‘迷魂坡’,里面的石头长得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藤蔓绕来绕去的,进去就容易迷路!而且…而且俺们有弟兄进去过,说里面好像有啥东西在暗处盯着,让人后背直发毛,可就是找不着!后来,我们就再也不敢往那儿凑了。”
“哦?有意思。”沈青的兴趣反而被勾了起来。越是这种邪门的地方,往往越可能藏着什么稀罕的宝贝。
他仔细观察着那片乱石坡的地形,突然,他的目光被石坡边缘,几棵歪脖子老树下散落的一些东西吸引了。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只见地上是一些被啃食剩下的果核,还有一些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蜂巢碎屑,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几只死掉的野蜂。
“吃野果,还掏蜂窝?”赵小军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啥玩意儿啊?口味这么杂?跟熊瞎子似的。”
沈青捻起几块蜂巢的碎屑,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带着甜香和野花气息的味道传来。他又看了看那些果核,大多是一种当地人称为“灯笼果”的野生浆果,酸甜可口。
“这东西,可比熊瞎子精明多了。”沈青站起身,指着乱石坡上方,一处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狭小缝隙,“如果我没猜错,那畜生的老窝,应该就在那里。”
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这种杂食性,喜欢甜食,又极其擅长攀爬和隐匿的家伙,十有八九,是另一种更为罕见的林中精怪——花脸狸,学名叫果子狸。
这东西,比狐狸还狡猾,比猴子还会爬树,那一身皮毛虽然不如紫貂金贵,但也是上等的货色。最重要的是,这花脸狸性情温和,不主动伤人,但一身的肉,却是山珍中的极品,细嫩鲜美,还没有膻味,在南边的大城市里,一道“果子狸炖山珍”的菜,就能卖出寻常人家几个月的嚼用!
这可是送上门的顶级美味啊!沈青心里盘算着,这要是能弄几只回去,给家里那几个女人好好补补,那可比什么山猪野鹿强多了。
“张大哥,小军,”沈青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想不想尝尝,这黑风岭里,最顶尖的野味?”
“想啊!”赵小军第一个跳了起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张奎山也是眼睛一亮,能被沈英雄称为“顶级野味”的,那肯定不是凡品!
“好!”沈青一拍手,“那咱们今天,就来会会这‘迷魂坡’里的‘花脸狸’!”
他再次开始布置。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用陷阱,花脸狸太精明,警惕性又高,普通的陷阱根本没用。他决定用最简单,也最考验技巧的法子——烟熏引诱,配合网捕。
他让赵小军和黑风猎队的几个人,去多找些潮湿的、点燃后能产生大量浓烟的艾草和枯树叶。又让他们准备好几张细密结实的捕兽网。
他自己则悄悄地绕到那片乱石坡的侧后方,仔细勘察,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极其隐蔽的、连通着花脸狸主巢穴的备用出口和通气孔。
他先是用石头和湿泥,将大部分备用出口都悄悄堵死,只留下一个位于下风口、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小洞口。
然后,他将那些艾草和树叶,堆放在花脸狸主巢穴的上风口,也就是那个被藤蔓遮掩的石缝入口处,点燃。
很快,一股股浓烈却并不刺鼻的青烟,便顺着风,慢悠悠地灌进了花脸狸的巢穴之中!
这烟雾并不致命,却足以让里面的家伙感到难受和不安。
做完这些,沈青便带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那个被他唯一留下的、位于下风口的逃生洞口附近,张开了捕兽网,严阵以待!
他们就如同一群耐心的猎手,等待着那惊慌失措的猎物,自己一头撞进早已为它们准备好的天罗地网之中!
“都别出声!”沈青压低声音,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话音刚落,那股被风送入洞穴的浓烟,显然已经起到了作用。只听见石缝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几声压抑的、类似于猫叫又带着几分尖锐的“吱吱”声。
赵小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捕兽网,手心里全是汗。我的娘啊,这沈哥的法子,真能把那精得跟鬼一样的“花脸狸”给逼出来?
张奎山和他手下那几个黑风猎队的汉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之前跟这“迷魂坡”里的东西打过几次交道,连影子都没摸着,反而被耍得团团转。今天,他们倒要看看,这位连“断牙熊”都能生擒活捉的沈英雄,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来了!”沈青的眼神猛地一凝。
只见那个被他唯一留下的、位于下风口的逃生洞口,一个毛茸茸的、黑白相间的脑袋,极其警惕地探了出来!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是警惕和不安。
正是那花脸狸!
它显然被洞里的浓烟呛得够呛,却又对外面未知的环境充满了畏惧。它在洞口徘徊了片刻,耸动着鼻子,似乎在确认风向和气味。确认没有直接的威胁后,它才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洞里窜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两三只体型稍小一些的花脸狸,也接二连三地从洞里逃出,惊慌失措地跟在头狸身后。
“就是现在!收网!”沈青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早已严阵以待的赵小军和张奎山等人,猛地一拉手中的绳索!那张早已布置在洞口、用杂草和藤蔓精心伪装的巨大捕兽网,如同平地升起的一道屏障,瞬间将那几只刚刚逃出洞口、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的花脸狸,严严实实地罩在了其中!
“吱吱!吱吱!”那几只花脸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在网中疯狂地挣扎,用它们那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拼命地撕咬着网绳。
“都别愣着!上前收口!”沈青低喝一声,自己则第一个冲了上去,他手中提着一根粗壮的木棍,却没有直接去打,而是用棍子的一端,极其巧妙地、一次又一次地压住网兜的边缘,不断收缩着花脸狸的活动空间。
赵小军和黑风猎队的众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有的拉绳子,有的用带来的布袋准备套取。
这花脸狸虽然个头不大,但性子却异常凶悍,在网里左冲右突,力气还不小。其中一只领头的公狸,更是趁着一个空档,张开嘴就朝着一个黑风猎队队员的手臂咬了过去!
“小心!”沈青眼疾手快,手中的木棍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敲在了那公狸的脑袋上!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公狸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既没伤到皮毛,也解了那队员的围。
有了沈青坐镇指挥,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众人合力,很快就将这一窝四只花脸狸,三死一晕,全部制服。
“我的老天爷啊!沈英雄!您…您这法子,真是神了!”张奎山看着那几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花脸狸”,脸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佩,“我们跟这玩意儿斗了好几年,连根毛都没捞着,您这一袋烟的功夫,就给一窝端了!服了!俺老张是彻底服了!”
他手下的队员们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看向沈青的眼神,如同在看活神仙。这哪里是打猎?这分明是神仙下凡,点石成金啊!
赵小军更是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拎着那只被打晕的公狸,唾沫横飞地对张奎山吹嘘道:“张大哥,这算啥!你是没见过俺沈哥更神的手段!这叫啥?这就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懂不?”
沈青没理会他们的吹捧,他走到那几只花脸狸旁边,仔细打量着。
“这东西,最金贵的就是这一身肉。”沈青一边说,一边抽出猎刀,开始熟练地处理起来,“处理它跟处理别的野味不一样,得先在它腹部和腋下,找到那对能散发异味的腺体,小心地割掉。不然啊,那股子味儿一旦浸到肉里,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那鲜美的味道。”
他手法精妙,刀法精准,很快就将那几只花脸狸处理得干干净净。那细嫩的、带着淡淡果香的狸子肉,看得众人是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