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匿名警告与房东的秘密
凌晨两点半的电话像一块冰锥，狠狠砸在林默混沌的思绪里。他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直到听筒里的忙音变成单调的蜂鸣，才猛地反应过来——那个沙哑的声音，和电话里陈慧的求救声一样，带着某种刻意伪装的痕迹。是凶手吗？还是知情人？
他立刻拨通张磊的电话，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里传来王建军队长的低吼：“……鞋印比对结果出来没有？让技术科加急！”
“张警官，是我，林默！”林默语速飞快，“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用的是陌生号码，他知道陈慧给我打过求救电话，还警告我别多管闲事，说‘下一个可能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张磊急促的脚步声：“你在哪？有没有看清打电话的人？号码记下来了吗？”
“我在家，没看清人，号码是……”林默报出那串数字，“他声音很沙哑，像是故意压低的，背景有车流声，应该在外面。”
“你别挂电话，我马上上来！”张磊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锁好门，别给任何人开门！”
挂了电话，林默立刻反锁房门，又用沙发顶住门把。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狂跳不止。那个警告电话像一个明确的信号——凶手不仅知道他的存在，甚至可能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张磊的声音：“林默，是我！”
林默透过猫眼确认后，才挪开沙发开门。张磊身后跟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脸色凝重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电话内容再说一遍，尽量详细。”张磊走进屋，示意同事检查门窗。
林默复述了通话细节，连对方那句“知道得太多没好处”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张磊拿出笔记本飞快记录，眉头越皱越紧：“威胁电话，说明凶手很可能就在这栋楼里，甚至认识你。他怎么知道陈慧打给你的？除非……”
除非凶手在杀害陈慧后，查看了她的手机通话记录。林默猛地想起张磊之前说过，陈慧的手机里有删除的聊天记录——如果凶手删除了关键信息，那他必然会检查通话记录，发现那个未接的陌生号码。
“那个号码我们会立刻追踪，但匿名卡的可能性很大。”张磊收起笔记本，“你说这电话是房东的旧号码，房东叫什么？住在哪？”
“赵建国，”林默走到茶几旁翻找租房合同，“合同上写的地址是……城东区幸福里小区15栋302。他上个月来收过房租，人看起来挺和善的，不像……”
“和善不代表无辜。”张磊打断他，目光扫过合同上的电话号码，“你有没有想过，陈慧为什么会有这个号码？也许她认识赵建国，甚至和他有过节？”
这个猜测像一道闪电劈中林默。他想起赵建国每次来收房租时，总会有意无意地问起隔壁17楼的情况，说“陈慧那姑娘看着挺文静”。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份“关心”似乎过于刻意了。
“我现在就联系局里查赵建国的背景。”张磊拿出对讲机，“你留在这里，不要外出，我们会安排人在楼下值守。”
看着张磊匆匆离开的背影，林默突然感到一阵虚脱。他跌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茶几上房东送的那袋茶叶上——包装是廉价的牛皮纸，封口处用红绳系着，上面印着“自产自销”的字样。他鬼使神差地拿起茶袋，指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撕开包装，茶叶中间竟然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展开纸条，上面是用铅笔写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字：“1703，周三晚，别开门。”
周三晚，就是昨晚！
林默的血液几乎凝固了。这张纸条是谁放的？是赵建国吗？他早就知道昨晚17楼会出事？“别开门”是警告谁？陈慧，还是他自己？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想给张磊打电话，手指却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哐当”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溅到墙角的老式电话旁——那部见证了求救与死亡的电话，此刻听筒旁竟然多了一抹不起眼的暗红色痕迹。
林默瞳孔骤缩。他凑近细看，那痕迹呈擦拭状，颜色暗沉，不像是果汁或颜料。他猛地想起张磊说的“42码皮鞋印”和“锐器穿刺”——难道凶手行凶后，曾用过这部电话？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片带痕迹的电话底座，塞进塑料袋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默瞬间屏住呼吸，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躲到门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探进头来，手里提着一串钥匙。
“小林啊，我来收……”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屋内散落的玻璃碎片，以及林默手中明晃晃的刀。
是赵建国！他怎么会有钥匙？！
“你……你想干什么？”赵建国吓得后退一步，钥匙串掉在地上发出哗啦声响。
林默死死盯着他，刀尖指着他的胸口：“你为什么有我家钥匙？这张纸条是不是你放的？昨晚17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建国脸色煞白，视线落在林默手中的纸条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突然，他猛地转身想跑，却撞在刚从电梯出来的张磊怀里。
“赵建国！”张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反手扣在背后，“我们正找你呢！”
两名警察迅速上前控制住赵建国，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我没杀人……是她逼我的……”
林默拿着纸条冲过去：“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开门’是什么意思？”
赵建国抬起头，眼神惊恐地看着林默，又看向张磊，终于崩溃般哭喊起来：“是陈慧……她早就知道我挪用了公司的钱，一直拿这个威胁我！昨晚她打电话说要报警，我才……我才去求她原谅，可她开门就骂我，还说要把证据寄给我老婆……”
“所以你杀了她？”张磊厉声问道。
“不是！我没杀她！”赵建国拼命摇头，“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地上全是血……我吓得半死，想打电话报警，又怕被人发现，就从她手机里删掉了我的联系方式，还看到她打过你这个号码……”
林默猛地想起那通警告电话：“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威胁我？”
“我没打！”赵建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从17楼出来后，在楼下看到你跟警察上去，就怕你把事情联想到我身上。我回家后越想越怕，就偷偷把纸条塞进你茶叶袋里，想提醒你别掺和……”
他话音未落，张磊的对讲机响了：“张队，技术科来电话，1703现场的皮鞋印比对结果出来了，和赵建国家里的一双皮鞋完全吻合！另外，我们在他车里找到了一把带血的水果刀，正在做dNA鉴定！”
赵建国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林默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如果赵建国是凶手，那那个警告电话是谁打的？难道还有第二个人？
张磊示意警察把赵建国带走，然后拿起林默递过来的塑料袋，看着里面的电话底座痕迹，眼神变得深沉：“赵建国的供词有漏洞，他说没打电话，但那个威胁号码我们追踪到了，半小时前在‘夜来香’公寓楼下的公用电话亭有过通话记录。”
林默浑身一震。公用电话亭就在他家楼下！
“还有更奇怪的，”张磊拿出手机，展示一张照片，“技术科在陈慧卧室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被锁住的铁盒，里面除了赵建国挪用公款的证据，还有一张你的照片——是你上个月在楼下花园晨跑时被偷拍的。”
照片上的林默穿着运动服，侧脸对着镜头，背景是公寓楼的墙壁。他完全没有印象被人拍过。
“陈慧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林默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根本不认识我！”
张磊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17楼的方向，语气凝重：“也许，她认识的不是你，而是这个号码的前主人。或者……”他顿了顿，缓缓说出那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赵建国只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还在这栋楼里。”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早起的居民陆续出门，没人注意到17楼的警戒线和楼下的警车。林默站在窗前，看着赵建国被押上警车的背影，心里却涌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如果赵建国不是真凶，那谁才是？陈慧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那个警告电话的主人又是谁？
谜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他作为雪球中心的那个点，似乎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更深的黑暗。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笑得毫无防备，却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死亡游戏。
杀人真凶，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接近，更隐蔽。而那部老式电话，不仅是求救的工具，更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释放出了隐藏在平静生活下的所有罪恶与秘密。
林默深吸一口气，看向张磊：“无论如何，我会配合调查。但我有种感觉，这件事还没完。”
张磊点点头，眼神锐利如鹰：“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你也要小心，在真相大白之前，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公寓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但林默知道，有些阴影，只有在彻底揭开后，才能真正被照亮。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