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集体婚礼的消息,传到温泉行宫。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此婚礼,是我边军百年不遇的一大喜事啊!”
周钊亲自去了一趟温泉行宫,把关于集体婚礼的消息,告知了叶刘氏。
叶刘氏微微颔首,激动道:“集体婚礼移风易俗,好啊!戍边将士功不可没,与元蒙结亲,又是利国利民的邦交良策。此举,当入史册;此功,千古流芳!”
此言一出,周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拱手又道:“届时,郡主,何姑娘二人,一起嫁给王爷,集体婚礼,王爷更是这场盛大喜事的台柱子啊!”
不料,周钊话音一落,叶刘氏的脸,陡然就变。
“什么?”
叶刘氏红润的面颊,紧接着就急抖起来,一只手哆嗦着指向周钊,怒道:“老身还以为,是他体恤部下,这才有此一举,没想到,是他率先破坏祖制,经不起女色引诱,上了郑家那贱货的当了!”
堂堂肃王府郡主,此时在叶刘氏嘴里,却成了贱货。
郡主,郑家丫头,贱货。
对郑香逸的身份和称呼,在叶刘氏嘴里,一次比比一次还要不堪。
“逆子,气死老身了!”
叶刘氏浑身哆嗦,脸色霎时就变得灰白,用拐杖“咚咚”地跺着地面,咬牙道:“我太师府,和郑家绝无和解之日,堂堂一字并肩王,不娶蒲柳之姿,起码也是该有皇家的公主嫁他,更不用说何秀儿那等小民了。”
看到叶刘氏瞬间变得如此激愤,周钊不觉一阵头大,借口还有军务要办,狼狈不堪地像逃命一样离开了温泉行宫。
与此同时,一辆由三匹健马拉着的豪华辇车,在十名亲卫的护卫下,从屯田村拐上了官道。
一百辆不带车篷的马车,就像一条长龙,紧跟在豪华辇车的后面。
辇车的车篷里,香香郡主端坐着闭目养神,傲云和紫伶二人,不时地撩起窗帘,瞅着官道两侧来往的行人。
自从把鞑子赶出岘口以外,北防军又占领了元蒙的不少领地后,边城各处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日渐多了起来。
一路上,领头的亲卫刘三蛋,眉开眼笑地策马紧跟着辇车,马头始终保持和车窗平齐。
“刘头,兄弟们都馋羊肉了!”
亲卫们相互挤了个眼睛,一起向刘三蛋嚷嚷,“记得上次跟着王爷下馆子,还是开战前的日子,不知道那家‘南来顺’的馆子还在不在?”
他娘的!
这帮兔崽子们,这时候想宰老子一把了?
刘三蛋何等精明,岂能猜不出这班亲卫们的心思?
“饿死鬼投胎!”
刘三蛋转头,狠瞪赵贵一眼,骂道:“外出办差,当听郡主的,想吃什么就请示郡主。”
谢老五一脸讪笑,双腿一夹马肚紧赶几步,待马头和刘三蛋的马平齐,低声道:“刘头,可不带这么抠门的哈!”
刘三蛋脸一黑,便不再理睬谢老五。
不料,这谢老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冲着车窗内说道:“紫伶姑娘,等到了镇上,兄弟们请你吃肚包鸡,要是想吃炖羊肉,那咱们就邀请上郡主,一起去南来顺?”
这冷不丁的一声,把车窗里面的紫伶,可给吓了一大跳。
“不,不用了,留着你们的赏银,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吃饭的事,军部应该有安排的。”
这话没错,给叶十三办事,那是公事,军部就是叶十三的军事行政机构,谁还敢在统帅身边的人眼里扬沙子?
何况,还是香香郡主亲自出马,而且又是边军的监军职务。
军部的那些致果校尉们,紧赶着巴结都怕嫌迟了。
既然亲卫们一致嚷着要吃馆子,如果让谢老五们真掏了钱请大家吃一顿,这个面子,刘三蛋还真丢不起。
“行了!”
刘三蛋大嘴一咧,转头又狠瞪谢老五一眼,笑骂道:“都别他娘的给老子点眼药了,郡主和紫伶姑娘想吃馆子,还轮不到你们这帮混蛋请客,想吃顿羊肉,今天就吃个够,一只肥羊,二十个大白馒头,三十张春饼卷大葱,够了吧?”
“哈哈哈……”
亲卫们在马背上笑得前呼后仰,一起喊道:“够了够了,再来一盆子酸萝卜条解腻,那可真叫享受。”
一听刘三蛋要掏钱下馆子,车窗里面的紫伶更是急了,立刻惊呼道:“使不得啊,到了军部,自有军灶安排我等人的伙食,有郡主在,想必饭菜也不会很差的,不必花那冤枉钱下馆子吃。”
听到嚷嚷的香香郡主,骤然睁开眼睛,冲着紫伶笑骂道:“还没拜天地呢!这么急就替刘三蛋守着兜里的银子了?”
此言一出,紫伶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她这才想到,这帮子亲卫,是在拿刘三蛋开涮,而她,不知不觉中替刘三蛋着急了。
不料,这一下,刘三蛋心头一阵激动,冲着车窗叫道:“郡主,是小的愿意,之前跟王爷去镇里,大家都吃那家馆子的,这次小的请郡主和大伙,美美的吃一顿清炖羊肉,再来一盆肚包鸡,春饼夹着大葱,馒头泡着羊汤,畅开肚皮吃就是了。”
在边城这种粗犷的环境里,本身生性好动的香香郡主,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粗放,粗糙的饭菜,粗犷的语言,粗粝的男人女人,都让她倍感亲切不少。
既然刘三蛋已经爽快地答应了请大家吃馆子,紫伶也不好再说什么?
傲云也似乎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情不自禁地说道:“你们大夏人真好。”
不知不觉,在嬉闹声中,通天驿镇到了。
到了军部,管着军资的校尉副尉们,齐齐在香香郡主面前跪了。
“末将参见郡主监军大人!”
“不必多礼,照这个单子,核算价格,拨出银子,然后本郡主拿去衙门让周大人采办!香香郡主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片后脑勺,让紫伶把采购单,递给领头的致果校尉。
“请郡主先到大将军行辕喝茶歇息,末将这就去核价。”
致果校尉哈着腰,罗锅一样站在香香郡主一侧,又道:“地方衙门的事,就不用郡主亲临了,末将派人知会周大人一声,然后在行辕设宴,为监军大人接风洗尘。”
从公务上看,在军部,监军职务,那是名正言顺的顶头上司。
而地方衙门,只是一个配合机构,用不着身为监军的香香郡主,亲自跑一趟衙门去找周敬堂。
就是抛开监军职务不谈,光是肃王府郡主的身份,也够周敬堂鞍前马后地跑一阵了。
但香香郡主却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接风洗尘就算了,这顿饭,大伙要去南来顺吃馆子,至于晚饭,你们看着办吧,不要太过铺张浪费,平时的军务餐就成。”
说完,香香郡主背着双手,学着叶十三走路的样子,出了军部的大栅门,直奔南来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