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林栀意换上睡裙,安安静静地敲了敲哥哥的门,等里面人同意后,才迷迷糊糊地往里走。
她今天已经很累了。
“哥哥。”
“桌子上的醒酒汤喝了吗?”
“喝了。”
林栀意在他的对面坐下,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这样的空间位置在他们身上似乎从未有过,一种莫名、不同于往常的氛围充斥在每一个空气分子里。
“事情经过从头说一遍给我听。”
“你和新柔姐在一起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对方都是一惊。
她以为哥哥不会再说这件事,毕竟她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他也以为她不会在意,况且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我看到新闻了,段家和夏家,你们是准备联姻对吗?”
林栀意的发尾还留着淡淡的水汽,她乌黑的长发披于脑后,整个人异样的淡定,唯独一双眼睛是富有情感的,她问出这句话时,这双眼睛便像是清晨海面的雾,好似千万种情绪夹杂其中,难以言说。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段家海外工程早已停工,和夏家联手是目前仅剩的一条路,虽他早与夏新柔打成协议,但也不过是表面,更不必谈这些。
但段景越不觉得林栀意需要知道这些事情,未来的一切都说不准,而她只需要出国,乖乖读完大学就好,其余的事情,她甚至不需要知道。
可林栀意不这样觉得,她敏锐地察觉出里面的不对劲,如果说是因为情感,那这次联姻无可厚非,可她不觉得哥哥喜欢夏新柔,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两方有利益牵扯,现在断不了,她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你没告诉我?”
看着她的眼神,段景越的语气逐渐缓和,他肯定地回答道:“没有。而且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和夏新柔,是大人之间的事情,至于联姻不联姻,你不用去管,你只需要把自己照顾好。”
“你喜欢夏新柔?”
“林栀意!”
段景越见她没一点要停的意思,忍不住喊出声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夏新柔?”
林栀意一改往日的风格,像是听不见哥哥的训斥,她强硬地继续追问,一定要得到个答案。
“或者我换句话说,你一定要和她结婚吗?”
段景越敲着桌子的手明显一顿,他的眼神掠过她,仿佛在怀疑这是不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自己的事情弄明白了吗?今天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准备一夜不回家了?”
林栀意没回答他的话,她站起身,径直走到段景越在的沙发旁坐下,过了好久才道:“我不喜欢夏新柔,你也不能和她结婚。”
她看着段景越,甚至不是商量的语气。
是赤裸裸的命令。
段景越轻扣着的手明显一顿,他侧过头看她,好像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他陆续回忆着过去的事,心想是不是有过什么误会,或者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没等他想明白,林栀意的一句话就再次让他震撼。
“你不应该和她在一起,她根本不了解你。”
林栀意说得很笃定,她那样认真地看着他,连眼神里倒影的都是段景越的样子,她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是亲人。
而对于段景越来说,林栀意是他认定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你说说,谁了解我?我又该和谁在一起?”
段景越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他摇摇头,一种莫名其妙的无措感涌了上来,他觉得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可也没道理。
正当他把最离谱又最恰当的答案排除时,林栀意便抢先一步将其拖拽了回来。
“哥哥,世界上不会有其他人比我更了解你,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段景越浑身上下都除了层汗,像是溺了水,他心窝里吐着热气,又麻又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
她说得太纯粹、太简单,又太肯定、太直接。
段景越下意识喘了口气,他开始仔细揣摩这层意思,她爱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一种习惯性的依赖,想通了这点,男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刚准备回应她的这句话,林栀意像是看透了,她再次抢先一步打破了他那古板又克制的边界。
“我说我爱你,只是我爱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爱,是我爱你,我,林栀意,爱你。”
她一板一眼地将话说完。
太明确了……
段景越下意识扶了扶一旁的靠手,浑身上下都跟着躁动起来,她的话成了一把火,直往他的心窝里烧。
男人扯了扯领带,别过头不再看她。
段景越女娲补天般想为她的这句话找个说辞,可他找不到,他再次点了支烟,等最后的那点猩红被时间磨灭,他才缓缓道了句:“你今天喝多了,先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我们明早再说。”
林栀意无动于衷。
她的双眼在发酸,心也跟着发酸。
原来让她纠结痛苦疲惫不堪的这些想法,在他眼里就是这么风轻云淡,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只是她自己的一场独角戏。
她知道单恋只是单恋,可她不能接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哪怕只有一点呢……
“哥哥。”
林栀意的声音软了下来,化成了一滩水,她盯着男人那双白皙的手,试探性地勾了勾,他没有回应。
“哥哥~”
段景越依旧没有回应。
她一点一点朝他在的方向移动,慢慢地,整个身子都压在了他有力的胳膊上,她下意识蹭了蹭,索性将整个身子都歪在了他身上,女孩大口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甜甜的酒味,很好闻。
林栀意小猫儿似的探头,她大力地又深吸几口气,像是不够,她娇嫩的胳膊轻柔地环上他的脖颈,整个脑袋都靠了上去。
越近越好闻!
她的目光锁定他的脖颈,黄晕的灯光照在他的脸颊,像是铺上了层圣光,在她心中,哥哥永远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就像他为她撑起那把伞,她也是这样仰视着他。
她突然很痛恨这样的距离。
如果不是害怕,她真心想咬上一口,不能只有她疼,他们是亲人,所以她疼,他也得疼。
总之,他不能是这样一幅坐怀不乱的样子,这让她很不舒服,很不高兴。
“我好爱你,段景越,我好爱你。”
林栀意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下,越说贴的便越紧,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段景越的怀里,呼吸声流转在他的耳边,好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点点向外吐着热气。
段景越的耳垂鸽子血一般的红。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她推开,再好好与她说道。可事实是,他不仅没有推开他的妹妹,甚至还有点迷恋她身上的气味,柠檬混着果香,这是她们这个年纪独有的味道,青春热忱,明媚张扬,这都是他很难再具有的东西。
很宝贵的东西。
林栀意见他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就像是幼狼看见了血,她轻轻地揉了揉哥哥的耳垂,像是不够,又昂起头将唇凑了上去。
她吃蛋糕似的轻轻舔了舔,段景越在感受到的那一刻颤了颤,像是大梦初醒,他哄得一下推开林栀意,可身体的变化骗不了人。
他掩耳盗铃般向她大喊:“林栀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林栀意被这声吼吓得一颤,她委屈地抬起头,反驳道:“可是你并没有阻止我,段景越,你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