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意赶紧摇头,她软糯糯地恳求道:“哥哥,你能不能先……先放开一下。”
她戳了戳他的手指,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酒吧里的灯光跳跃式地打在她左侧的脸颊,像是精灵,衬得她很生动。
段景越一时间竟看入了迷,他都多久没这么仔仔细细地看过她了。这些年他忙,可时间不等人,他看着她的表情,她的样子,都变了不少。他却还觉得她是当年那个小姑娘,那个坐在地上抱着木盒子的小姑娘,那个狐假虎威躲到他身后的小姑娘。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两人对视了很久,谁都没有叫停。
“诶!他们还在那儿!”
林栀意和段景越都是一惊,像是一场梦醒,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夏新柔带着一众人,转眼就到了他们的旁边。他们今天都喝了不少,一群男人散着浓浓的酒味儿,不遮不掩地胡乱嚷嚷道:“段总,这就是你那妹妹吧,长得还真是漂亮。”
这话一出,大家都呵呵地笑了起来,尤其是王韩,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没想到段总妹妹真这么漂亮,先前怎么不带出来玩玩儿啊?”
段景越将林栀意揽到身后,眼神像是冬日里的刀子,一点点划在他的身上,夏新柔见局面不对,连忙打岔道:“我看王总是真喝多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哎哟,夏姐真是真护短啊,还没进这段家的门呢,就先摆起当嫂子的谱了。”
这下算是酒醒了大半,这一窝儿的男男女女把王韩往外拉,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可王韩这东西欺软怕硬惯了,如今段家失势,新仇旧怨加在一块儿,他这张嘴便越发的口无遮拦,大声嚷嚷道:“怎么了,难道我还说错话了?他段家如今靠着夏家,也真是……”
“王韩,你要再说一句,明天上头的人也该来找你了。”
段景越淡淡瞥过他一眼,拉着林栀意便走了出去。
“我操你妈!你以为你们段家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真进去了,你能不能出来都还是个问题……”
段景越拉着林栀意走得很急,酒吧声音很杂,林栀意一句话都没听清,她的思绪早已被男人说的那个称谓给占据。
段景越先让林栀意上了车。
没一会儿,夏新柔在后面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她扶着他的肩膀抚了一阵,很抱歉地道了句:“对不起。”
段景越摇摇头,安慰道:“这和你没关系,王家一直这样。这次也还多亏了你们,我爹海外那事儿才能缓几天,本来就是麻烦了你们了。”
“别说这样的话了,我爹本来就……”
“新柔,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我们俩……”
夏新柔没让他继续往下说,只是平静地打断他,“我一直都知道。”
林栀意被段景越送上车,她靠在车窗边,视线却一直牢牢锁着他们二人。
这是距离百日誓师会后她与哥哥的第一次见面,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的空白。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夏新柔时的场景,那些人,那些试探的话……
所以那些人说的是对的,哥哥和新柔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她也已经十八岁了,那些很幼稚很没有道理的承诺也理应结束,就像段景越说的那样,他不可能管她一辈子,他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
路灯照着车窗,路灯照着那对很般配的人。
林栀意这几年所在意的、期待的、渴望的,在这样的情境下全都烟消云散,她很疲惫地闭上眼,那些想说的话成了一潭死水,只剩下凉意钻入心底。
段景越一上车见到的就是这姑娘靠着窗熟睡的样子,他试探性地喊了两声,见她是真睡熟了,便把她的脑袋揽到自己这边,帮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回别墅,慢点儿开车。”
段景越朝司机喊了一声,又侧过头看林栀意。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睡着,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可她不愿睁开眼,一但睁开眼,看到了段景越,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心里准备都会不攻而破。
她甚至不敢问,如果那个答案是肯定的,那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呢?妹妹吗?
十三四岁的时候,这是一个正确的答案,但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到了栀意。”
段景越本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想到这姑娘真就自己醒了,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下了车便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去。
“洗完澡到我书房来。”
段景越话还没完,这门就哄的一下被关上。
他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先去书房候着,这又是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