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安和范闲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林黛玉的课程就改了,压缩了一些学其他的时间,增加了学习帝王心术的时间。
范闲教她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教她韬光养晦,教她争取民心,教她资源控制。
范闲在林黛玉眼里,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在她阿姊面前,甚至还会变得有点可笑,可是当范闲对这些侃侃而谈,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范闲说起这这些的时候,自信,强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林黛玉甚至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帝王威压。
林黛玉有时候会想,自己这个姐夫,好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很久很久的皇帝,久到这些权谋手段早已成为了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林黛玉终于知道太上皇和皇帝为什么这么喜欢范闲了,范闲把朝局实在是看得太透了,不仅如此,范闲还把当皇帝的心态拿捏得太准了。
还有她的阿姊,她从前只以为阿姊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她的阿姊不仅对民生之事颇有见解,在沙盘上也能与范闲杀个不分伯仲。
这不废话吗?林幼安平时只是不是特别爱用脑子,她又不是没有这玩意,她一个讨商伐纣先锋官还能干不过范闲了?
越学林黛玉越觉得造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越学越自己是如此的无知,她不学时,见二人如井底蛙观天上月,她若学时,见二人若一粒蚍蜉见青天。
又是一日课程结束,林幼安将略显低落的林黛玉抱在怀中:“玉儿,你知道张角的符水吗?”
林黛玉眼眸一亮:“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巾军的首领张角?听闻他的符水可治百病,阿姊难道连符水都会做?”
这些天林黛玉没少跟着范闲分析历史上的起义事件,自然是知道大名鼎鼎的张角的,林黛玉已经开始思考,有这样包治百病的符水进入军中,可以为造反事业带来多少助力。
林幼安笑了:“不仅我会,你也会。”
范闲看着面露疑惑的林黛玉,也笑了:“这世上最难治的病是穷病,在你快要饿死之时,有人给你一碗热腾腾的水,里头有粟米和葵菜,甚至还有一点碎肉干,你说这是不是救命的符水。”
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包治百病的符水。
林黛玉想到京郊庄子里存的那些粮食,悟了:“而这样的符水,咱们要多少有多少。”
林幼安拍了拍林黛玉的后背:“你还小呢,少想点有的没的,你姐姐姐夫要是还不如你,岂不是比你白活了这许多年。”
林幼安的意思是,再不济她还能用资源给林黛玉砸出一个民心所向来。
林黛玉也不是个为小事儿纠结的性子,只是造反这个事儿吧,它实在算不上是个小事儿,她才有些举棋不定。
而且谁能想到林幼安和范闲的行动力这么强,林黛玉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两人直接同意并飞快给出了方案然后就这样水灵灵地进入了实施阶段。
别看林黛玉学得很认真,其实人到现在还是有点懵的,就这样草率地决定造反了?
这是造反诶,不是明天早上吃什么?
不对,明天早上吃啥林幼安和范闲还得纠结一下,造反这个事儿他俩是一点没犹豫啊。
林幼安和范闲表示,他们俩单纯只是尊重孩子的个人想法,绝对不是怕林黛玉反应过来后悔。
已经看着两人在被窝里偷笑了好几天的小统:宁可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能相信你俩这张嘴啊。
范闲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谈心:“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去组建你的班底,二是考上武状元。”
很多事情光是教是教不会的,一定要她自己去看一看,才会懂。
林黛玉顺着范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王熙凤等人上课的学堂,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在这个阳光慵懒的午后,当微风轻拂过庭前的梧桐,谁也不会想到,历史的长卷正在这里悄然翻过新的一页,一个崭新的时代,正随着林黛玉踏出的这一步,缓缓拉开帷幕。
远处传来集市隐约的喧嚷,近处是侍女们穿行于回廊的细碎脚步声,而林幼安和范闲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穿透林黛玉的背影,望向更远的地方。
.....
转眼间庭院里的金桂已缀满枝头,甜馥的香气随风浮动,那几个月的晨昏朝夕,便在砚台边晕开的墨痕里,在翻动的书页间,在几人的问答声中如流水般悄然流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落成的省亲别墅给了贾家勇气,这一日贾母居然使人来了林府。
鸳鸯:“老太太打发我来,不为别的,初二是琏二奶奶的生日,上两年老太太早想替她做生日的,偏到跟前有大事,就混过去了。
今年人又齐全,料着又没事,便想着明儿大家好生乐一日,还请郡主娘娘和诸位小姐赏光。”
林黛玉本就天赋过人,又有这几个月的特意经营,如今众人竟隐隐有以林黛玉为首的意思,闻听此言,也不做声,只看向堂中安静看书的林黛玉。
林黛玉放下手中的《战国策》,微微一笑:“难为外祖母这般费心,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推辞, 明日一定都到。”
王熙凤这才笑呵呵地回道:“还是老祖宗疼我,鸳鸯替我好好谢谢老祖宗。”
鸳鸯笑着应了,忙回府禀报去了。
鸳鸯走后,众人眼神交汇,忍不住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明日怕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贾家,贾母贾元春说皇帝拒绝了给林黛玉和贾宝玉赐婚,心中遗憾的同时也越发觉得这门亲事选的好,林黛玉有这样一个好姐姐好姐夫,如此受皇家重视,日后定能帮到她的宝玉。
贾母这几个月押着贾宝玉在家中读书,不求他金榜题名,只求他能稍微挽回点在林黛玉心中的形象,只有如此,两人才能有培养感情的机会。
皇上不是说不能背着灵华郡主决定林黛玉的婚事吗,那若是两个孩子自己有情呢?
灵华郡主还能反对了?
宝玉从前是顽劣了些,可如今他不都改了吗?
贾母想起贾元春说起的那个梦,脸色越发阴沉,荣禧堂的鎏金匾额轰然坠入火海,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绝对不能眼看着贾家落到那个地步。
再者说,贾宝玉听说读书是为了林妹妹,竟不复平常厌恶世俗功名的模样,认真读起书来,这可不就是那警幻仙姑所说的天定缘分。
如此想着,贾母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