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9日夜,核心坑道“玉碎窟”。
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混合着硝烟、血腥、排泄物、催泪瓦斯的刺鼻气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
昏暗的油灯下,人影幢幢,如同地狱的鬼影。
负责“钢锯岭”坑道防御的第62师团独立混成第14联队联队长铃木孝雄大佐,军装破烂,左眼缠着渗血的绷带,脸上沾满黑灰。
他看着周围仅存的百余名军官和士兵,人人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坑道深处,伤兵的呻吟和哭泣声不绝于耳。
外面传来的爆炸声和隐约的“毒烟”气味,预示着末日的临近。
“诸君…”铃木的声音嘶哑干涩,“‘钢锯岭’…已至终章。地表尽失…坑道节点…接连被毁…毒烟灌入…我等…已无路可退。”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军刀,刀身反射着油灯幽暗的光。
“天皇陛下…万岁!七生报国!在此一刻!”
“板载——!!!”
残存的日军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混合着绝望与最后的疯狂。
“命令:‘终焉特攻队’!目标:所有尚能通敌之坑道出口!全体玉碎冲锋!杀敌报国!”
“重伤员…分发手榴弹…光荣自决!”
“最后…”铃木的目光扫过坑道深处那巨大的弹药库位置,眼中是彻底的毁灭欲,“启动‘钢锯玉碎’!
连接主坑道炸药引信!待吾等冲锋之时…便是这‘钢锯岭’惊天一爆之日!让敌寇与我等同葬此山!”
命令下达。残存的日军士兵如同被注入最后兴奋剂的困兽,开始最后的准备。重伤员默默接过手榴弹,眼中一片死寂。
d+9日夜,23:50。“钢锯岭”盟军阵地。
经历了一天的“窒息”作战,表面阵地相对安静。士兵们依旧高度警惕,哨兵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
“板载——!!!”
“天皇陛下万岁——!!!”
歇斯底里的嚎叫从高地各处猛然爆发!数十个坑道出口同时被撞开!
幸存的日军士兵,包括许多缠着绷带的伤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嚎叫着冲向盟军的散兵坑、机枪阵地和指挥所!
他们手中挥舞着刺刀、手榴弹、炸药包,眼中是彻底的疯狂!这完全是自杀性的冲锋!
“敌袭!全员战斗位置!”凄厉的警报再次响彻夜空!
照明弹升空!
枪声、爆炸声瞬间响成一片!盟军士兵猛烈开火!冲在前面的日军如同割草般倒下!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之时!
轰!轰!轰!轰隆——!!!!!!!!
一连串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恐怖巨响,从“钢锯岭”山腹核心位置猛烈爆发!
整个高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然后从内部撕裂!
巨大的震动让所有士兵站立不稳!整座高地多处地表猛地向下塌陷!
冲天的烟尘混合着火光直冲云霄!粗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高地上蔓延!
“坑道自爆!快隐蔽!”军官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剧烈的冲击波横扫高地!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横飞!
正在冲锋的日军和外围的盟军士兵如同落叶般被掀飞、撕碎!
靠近塌陷核心区域的几个盟军机枪阵地和迫击炮位瞬间被吞没!
这场由铃木孝雄引爆预设炸药的“玉碎”大爆炸,如同一次小型地震,不仅吞噬了坑道内所有日军残兵和未能及时冲出的“特攻队”,也造成了盟军阵地前沿数百人的惨重伤亡,并严重破坏了高地的地表结构。
当烟尘稍散,幸存的盟军士兵从掩体里抬起头,看着眼前如同被陨石撞击过、遍布巨大陷坑和裂缝、冒着滚滚浓烟的“钢锯岭”,无不心胆俱裂。
顾虎在指挥所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看着望远镜里那片末日景象,沉默良久,才拿起沾满灰尘的步话机,声音嘶哑而冰冷:
“报告史密斯将军…‘钢锯岭’…表面及地下核心阵地…已肃清。”
“日军守备联队…全员玉碎。”
“我军…伤亡巨大。”
“此岭…可更名‘炼狱岭’。”
d+9日夜的惊天一爆,为“血战钢锯岭”画上了一个无比惨烈、充满毁灭气息的句号。
盟军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伤亡,终于啃下了这块卡在向首里推进咽喉上的硬骨头。然而,牛岛满的“血磨盘”只是被崩掉了一颗最尖锐的齿牙。
首里群山深处,那纵横交错的坑道网络和十万决死之兵,依旧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冲绳的碧海银沙之上,静待着惊雷下一次更沉重的碾磨。
每一寸被鲜血浸透的焦土都在无声地诉说:冲绳的炼狱,远未结束。
冲绳本岛西海岸,“钢锯岭”(前田高地)核心坑道“玉碎窟”。
d+9日,1945年4月20日,深夜23:45。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合着硝烟、血腥、排泄物、催泪瓦斯残留的刺鼻辛辣以及尸体加速腐败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叶,带来窒息般的绝望。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污浊的空气中摇曳,将坑道壁上扭曲晃动的人影拉得如同地狱恶鬼。
伤兵断续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声在坑道深处回荡,更添死寂的沉重。
铃木孝雄大佐背靠冰冷的岩壁,左眼缠着的绷带被渗出的脓血染成暗红,破烂的军装上沾满了黑灰与干涸的血块。
他布满血丝的右眼缓缓扫过身边仅存的军官和士兵——不足百人,人人带伤,眼神空洞,脸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濒临崩溃前的麻木疯狂。
坑道深处,重伤员的呻吟如同垂死的幼兽,微弱而持续。
“诸君…”铃木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助广”军刀冰冷的刀柄,刀鞘上的金漆早已剥落殆尽。
“地表阵地尽丧…坑道节点…十之八九被毁或被毒烟封死…敌寇的火焰与炸药…正一寸寸挤压我们的空间…”
他顿了顿,坑道深处隐约传来沉闷的爆炸和岩石崩落的声响,那是盟军工兵在实施“焦土封穴”。
“外面…是比硫磺岛更狠的‘窒息’…辣椒烟、白磷火、钻地弹…他们要把我们…活活闷死在这石头棺材里!”
他猛地抬起头,仅存的右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凶光,扫过每一张沾满污垢的脸:
“然!此非绝路!乃吾等七生报国之机!天皇陛下…在东京…在看着我们!”
“板载——!!!”残存的日军如同被注入最后一针兴奋剂,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混合着绝望与狂热的嚎叫,声音在狭窄的坑道内反复撞击,震得尘土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