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月手上刚拿到灯,长街上的人流忽如潮水一般向两边散去。
有人好奇说,“这是哪家的贵人出来赏灯?“
白芍好奇地踮脚去看,见到对面的人眼睛瞬间亮了。
“小姐,七殿下来了。”
朱楠风未着将服,一袭银白直缀外,随意地罩了件玄色大氅。
“时月,我来了。”
朱楠风自然地用手上的灯,替换了夏时月手里的那盏星星灯。
他骄傲地扬眉,“我做的,给你玩。”
朱楠风递给夏时月一盏会旋转的跑马灯,里面有人偶拎枪持剑。
殷简躬身下拜,“臣殷简,给殿下请安。”
朱楠风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殷世子辛苦。”
他又打量他的衣服,颇是关切说,“司南,殷世子穿得单薄,还是先送他回去休息,若是受了寒,耽误进京可不好。”
殷简手悄悄紧紧暖和的裘衣,笑回,“谢殿下关怀。”
“我也逛得差不多了,一起回。”夏时月说。
朱楠风帮她戴正兜帽,“陪我再逛会。”他揽住夏时月的肩膀向前走,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夏时月急忙吩咐重楼,“你护着世子回去,再叫赵叔给世子煮一些姜汤。”
朱楠风揽着她的手臂沉了沉,“你倒是关心他。”
夏时月眼里闪过狡黠笑意,微仰头看他,“我替殿下分忧,殿下不是怕世子会受风寒,不能赶路。”
朱楠风牵紧她的手,“好,我被一事困扰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一会你替本王好好分忧!”
“何事?”
长街的尽头停着马车,夏时月一上车便被朱楠风把抱进怀里,“你来帮我解相思。”
说亲就亲,这男人就这么爱亲她,她试图挣扎,朱楠风便越发加力。
刚开始,朱楠风明显赌气报复她,慢慢地他像打磨玉器一样,在她唇上精雕细刻,转而又像啃食一块美味的棒骨,连骨髓都要吸吮出来……
两日后,启程回京。
夏时月把院子里角角落落走一遍,甚至还瘸着脚爬上屋脊坐了许久。
老管家见她这样,悄悄抹眼泪。
她十年回来一次,下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车马出城向东,一路上,夏时月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朱楠风上车陪她说话,夏时月懒懒看他一眼,不说话。
朱楠风哄她,“你在京中呆腻了,可以同我一起回来,我也不想留你在京。”
“陪殿下回来的或许是旁人。”
朱楠风掀眼看她。
夏时月问,“殿下觉得夏锦莲如何?”
朱楠风在脑子里搜寻一刻,对上一张模糊的脸。
“她如何,同我有什么关系?”
朱楠风收起眼里的疑问,“回京后,我便请父皇为我们赐婚。”
“殿下这么笃定能娶我为妃?”
朱楠风双手撑着膝盖,漆黑的眼睛盯她半晌,“不能?”
夏时月咬唇。
下一刻,朱楠风附身过去,“我有法子能!”
他目光灼灼,嘴边的笑又坏又邪。
马车颠簸一下,朱楠风低垂的脸已经贴到她的脸上,没道德的事他不是不敢!
夏时月心突突乱跳,“我困了,想睡会。”
朱楠风勾唇在她鼻尖压了压,“别乱想,我会处理好。”
夏时月不敢再招惹他,轻‘嗯’一声。
难得见她跟孩子一样听话,朱楠风终是忍下了使坏的冲动。
晚上进驻驿站,夏时月见到了匆忙赶来的夏仲樾。
“大哥,殿下说你离不开。”
“嗯,我来看看你,一会就赶回去。”夏仲樾示意她一边说话。
“怎么了,这么神秘?是有话捎给大嫂?”夏时月眨眼看他。
夏仲樾干咳一声,“父亲加急多封信函,问你同七殿下的事情。我讲了见到的,其他的,你回去自己解释。”
“父亲在信里骂你了吧?
大哥为我又挨骂了。”
“谁叫你是我妹妹。不过,”
夏仲樾迟疑道:“宫里传出消息,陛下对七殿下颇为不满!”
“他收了宁远、打下了西北最重要的关城、有了最好的马场,陛下有什么不满的?”
夏仲樾看她眼神有些诧异。
这么急着为朱楠风辩解,夏时月自己也怔了下。
“是啊,殿下的伤口还未痊愈呢!”夏仲樾叹息。
“他不是说早好了?”夏时月手指无意识拢在一起。
“忽汗达瓦那孙子的刀上淬过毒,殿下的伤口缝合又被拆开挖腐肉,如今还没完全愈合,好在他自小练功,底子好,旁人如何受得。”
夏时月低声说,“我不知道。”
“殿下受伤本就是军中机密,这样的情况,更不能外泄。”
“二妹。”
夏仲樾脸色倏然庄重,他瞟殷简,“无论你与殿下如何,都要记得,殿下的刀不能折!我们是将门之后,该知道殿下于大栎的重要!”
“二妹。”
夏仲樾提高声音,“我说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
夏仲樾微微摇头,叮嘱她,“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京里,也乱。”
夏时月莞尔,“大哥你还没当爹便这么啰嗦,将来小侄子会嫌弃你的。”
“没大没小。”夏仲樾再三叮嘱才离开。
驿馆不大,晚上,谭牧云骂人的声音清晰传进房间。
夏时月迷糊问,“他在骂谁?”
白芍仔细听了下回,“好像在骂天代人。我刚才出去拎水,见他还在凶文医师。”
夏时月向窗外看了眼,“我去看看。”
谭牧云见她来了,也没进去通传的意思,“郡主进去就是,殿下说过,他在的地方,郡主都可直入。”
谭牧云为她推开门。
朱楠风住的房间也不是很大。司南听见声音迎了出来,“郡主。”
“文医师在?”
“是。”
夏时月转过屏风,见文医师正在给朱楠风包扎伤口。
“文医师,稍等。”
夏时月拿了桌子上的灯走过去。
“你来了。”朱楠风侧过头,灯火映出他眼里笑意。
文医师在掖城见过她,以为她要亲自为朱楠风包扎,笑道:“有劳郡主。”
二十多天过去,朱楠风背上的伤口还在浸出黑色血水,有的地方显然是刚缝过。
夏时月从药箱里取出一把镊子,轻轻地按压朱楠风的伤口,又拿着刚换下来的白布带仔细查看。
文医师神色一动,问她,“郡主懂药?”
夏时月手上灯火晃了几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