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大营的将军、官署的官员过来拜年。
夏时月偷睨朱楠风。他端茶肃然危坐,手指轻轻拨弄碗盖,一副清风朗月的皇子模样。
那些官员恭敬、谨慎地同他说着夏澜城的政务。
夏时月心里不禁腹诽,道貌岸然,谁会想得到他有多不正经!
朱楠风敏锐回视,夏时月假意喝茶,用手遮嘴,骂他,“无耻!”
朱楠风想到昨夜,她被压着无力反抗的乖顺模样,眸色渐深,唇角微溢出一抹浅浅笑意。
县令见朱楠风脸色忽地柔和,忙起身再拜,“臣等安排了接风宴席,还请殿下驾临。”
“不必。”他简洁道:“军务繁忙,午后便赶回白银。”
宁辉宇起身抱拳说,“属下请殿下抽出一点时间巡视大营。郡主送回来的马,我们组建了先锋营,还请殿下指教。”
“好。”
朱楠风答得痛快。
宁辉宇咧嘴笑,他守了半夜总算没辜负大营将士。
朱楠风巡视大营,守军备受鼓舞,呼喝震天。
夏仲樾错马同夏时月并列而行。
他轻咳了声低问,“你同殿下是什么情况?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他。”
“是,不喜欢。”夏时月回得很快。
夏仲樾不解蹙眉,脸上还带着一些怒色,“既然不喜欢,为何不拒绝,你们昨夜,”
他知道,朱楠风晚上宿在了夏时月的房间。
夏仲樾说,“殿下昨夜明白告诉我,他喜欢你,回京后便会请陛下赐婚。”
“他同你这么说的?”
“是。”夏仲樾看她,“七殿下有诺必践,我看出他喜欢你。”
夏时月盯着前面那道高挺背影, 坚定地说,“他隐藏得太深,大哥你看不出来的,他不会娶我为王妃。”
稍顷又道,“大哥,你当什么都没看见。”
夏仲樾心里颇是烦躁,他怎么能当没看见!
“夏将军,请来指教一下。”宁辉宇向他抱拳。
朱楠风脱身,回转马身挨近夏时月,低声问,“一会便走了,时月有什么叮嘱的?”
“能有什么。”她语气淡淡。
朱楠风瞟夏仲樾,扯动马缰,贴紧她的小腿,“远川训你了,回头我帮你报仇。”
夏时月翻他一眼,“殿下管好自己吧。”
“好好养着,我十五过来。”
夏时月不说话,懒得应付。
“不满意这样分别?”男人话里有话。
“知道了。”夏时月急忙回他。
朱楠风这才满意地给她紧披风,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脖颈,“乖点,别乱跑。”
朱楠风回到白银收到两封密信。他看过信,脸色阴沉,“青塘关的事,果然同六皇兄有关。”
“马校尉是朱明皓的人。”
司南“啧”一声,“够狠的,他连同胞弟弟也下手。”
朱楠风思虑片刻,“申重光恰巧被流放在他那地界,安排人护着他。”
朱楠风把另外一封密信,丢给司南。
天代国内部发生叛乱,天代王冉博夷欲与大栎合作。
谭牧云不屑,“这是天代人一贯的做法,要我说直接杀到漠北冉博夷的大帐去,然后再收拾冉那叶额。”
朱楠风看他一眼,“现在冉那叶额的实力更强,所以冉博夷才想同大栎合作。”
“陛下召殿下回去,是要商量出征天代的事?”
司南看谭牧云,“若要殿下出征,陛下恢复殿下的大将军职务即可,何须回京!”
“这么好的机会,陛下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他那些后宫,每月少用一些银子,军费也有了!”谭牧云发牢骚。
“跪下。”
朱楠风冷冷看他,“你是不想活了!”
谭牧云弯膝跪下,“殿下,我又莽撞了。”
朱楠风把信丢进煮茶的泥炉,“走,去掖城。”
谭牧云顺势起身,朱楠风大长腿一伸,又把他膝盖压弯,“跪够半日!”
司南慢了两步,语重心长劝导他,“你说的话,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殿下说的话,好好跪思吧!”
“你护好殿下,那边说不定还有藏匿的天代兵。”谭牧云闷声喊。
司南出门追上朱楠风,坏笑,“殿下,还有一个消息,京中连讨饭的人,都知道殿下同七王妃的事。”
讨饭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的!
不管那人什么意图,朱楠风觉得挺好,这也算帮了他。
“殿下不想知道谁放的消息?”
司南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是高义书院的孩子。殿下可还记得,那些孩子都是郡主的人。”
朱楠风勒住马,盯着半空浮动的大朵灰云。
她又搞什么鬼?
这么大张旗鼓自毁名节,是怕他不娶?他明明感受到她无意做七王妃。
但凡他松口气,夏时月就会跑,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夏时月也收到了信函,夏侯爷催促她回京。
侯爷信中没问她七王妃的事,只提醒她生辰快到了,不过,夏时月心里有数,府里定是乱了,她闭眼都能想到夏锦莲那张惨白的脸。
“给爹爹回信,过了十五出发。”
“小姐,宁将军带了客人求见。”赵石在外敲门。
“赵叔,是谁?”
老管家笑笑,“一位贵气的公子,我未打听是谁,他不像咱们边关的人。”
夏时月穿戴好,走了出来。
“宁将军带来的人一定有趣,走,去看看。”
前院宁将军笑声如钟,“我托郡主的福,真是赚大了!”
“宁将军赚了什么,可有红利分?”
白芍掀开帘子,夏时月走了进去。
“郡主。”
夏时月看着面前风尘仆仆,却依然清俊文雅的男子,惊喜问,“殷简你怎么来了?”
殷简弯腰行礼,他待夏时月坐好,才说,“我是来送马的。”
“你竟亲自来了?”
“陛下召我上京,把这些马安全送到,我也可安心。”殷简说。
宁将军起身向夏时月抱拳,“多谢郡主、多谢世子,这三千匹战马,我定会好好安置。”
“三千匹马?”
夏时月一脸错愕,“我请世子买一千匹,难道是重楼报错数了?”
白芍手里的茶水猛地洒了出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殷简,天啊,三千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