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龚钺岫没必要让他继续猜哑谜,“你回来之前,陈玥家来人了。”
龚钺珏问:“陈祝跟他们走了?”
看到龚钺岫点头,龚钺珏咽了咽口水,“大哥不是因为等我,所以才到现在还没睡?”
龚钺岫目光复杂地看了他好几眼,“阿珏,你今年几岁?”
“你是因为陈祝睡不着?”
“不是。”
“......”
“我只是好奇,她会不会掉头回来。”
还说不是?
这是在等人往回走,还不是因为她?
龚家不是她陈祝家啊!她怎么就不能住他们自己的陈家,而是要折返回来?
“大哥,你......”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给她手机,我告诉你答案。”龚钺岫走到弟弟面前,两兄弟都已经成年,从前小时候的场景却还历历在目。
龚钺岫因为一直在军部待着,每年能见到龚钺珏的机会其实不多,可龚钺珏每逢放假,都会主动去军部找他。
军部虽然锻炼严苛,但因为环境封闭,很少有外人来,龚钺珏这个肤白貌美的小男孩到军部,很快就引起人热议。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是龚澍惟的儿子,在那段也没有人知道龚钺岫是龚家大少爷的日子里,两兄弟不曾因为身份受到优待,却屡屡因为外貌被人抨击。
有时候长得美和长得丑都是原罪,因为没人会听你诉说,只会想当然地从外表去判断你能力。
可惜,他们失策了。
龚钺珏看着柔柔弱弱,可他有个雷厉风行的大哥,大哥还特别在乎弟弟,揍得那些人半个月下不了床。
最后的结局是,龚钺岫被罚围着山跑二十圈,两只脚分别绑上三十斤重的沙子。
龚钺珏想跟他跑,却被警告若他一起,那么龚钺岫的罚跑就要加倍。
那是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可在龚钺珏心中,却是两兄弟深情厚谊的见证。
他从没忘记哥哥对自己的爱护。
他的爱是强烈到让人折服的,所以龚钺珏会怕,更怕陈祝那心机深沉的人,会把大哥全部注意力都抢走。
“她公开对抗林久山,这是将得罪林家几个字摆在了明面上。”
“林姨不会跟年轻人见怪的吧?”
“阿珏,这件事涉及到家族荣誉,如果有人说我龚钺岫投敌叛国,你会怎么想?”
“我当然不相信!”
“那对传谣者呢?”
龚钺珏沉默了。
“我大概听说了昨晚的事,陈祝坐上林久山的车,甄无敌告诉我,最后林久山被收拾得很惨。”
所以是她有机会逃,却没有躲。
龚钺岫理清楚事情脉络,“她不是为了自己才那么做的,或许从一开始上车,她就已经想好要教训林久山。”
“她说的那个袁圆,我也让人去调查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之前在星球法庭跟她是隔壁邻居关系,不过女孩当天下午就被调走了。”
“也就是说,她与那袁圆,只见过一面。”
“袁圆这件事我有责任,当初她跳楼前给我写了信,我临时出任务,所以把事情交给法庭的小邓处理,他调查的指向也是林家。阿珏,你认为一切是巧合吗?”
“可陈祝既然只见过袁圆一面,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别人伸冤?为什么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付出与回报成正比吗?
为了名利,有必要牺牲至此?
“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根本没有为什么。”
龚钺岫看着他弟弟,“你是医生,你的逻辑思维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一切症结都导向具体方案,但是人活着,不是一定有目的的。”
“一件不需要她操心的冤案,她赌上了自己的清白名声。”龚钺岫仿佛又看到餐桌上那个一口要最贵菜的女孩,她满脸装出来的贪婪,把吃霸王餐心思全写在面上了。
可骨子里她又是什么人呢?
能拿着人猴血来帝星复仇的人,却甘心为了一个陌生人豁出去。
连龚钺岫都无法做到,如果让他刨去身上现有的光环,他会跟她一样有勇气吗?
答案是未知的。
龚钺岫给不了自己肯定的回答,但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答案。
一份,不那么汲汲营营,却鲜活得让人羡慕的答案。
是他穷尽这半生所无法体验的真实,也是他更想靠近她,了解她的理由。
这一晚,有人辗转未眠,有人等到天明,还有人在高速不知名服务站睡了半夜,早上懵懵懂懂睁开眼,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龚家早餐,父子齐聚餐桌。
“爸,妈。”龚钺珏难得起了个晚早。
龚夫人微微笑看儿子,“阿珏不错,懂得享受生活了。”
龚澍惟将手里报纸放下,“听说你昨日找到了恩人?”
“是的,爸。”
“那之前小祝呢?”
“对,你跟小祝是不是在一起了?”龚夫人也想到什么,放下茶杯。
龚钺珏没答反问,“大哥不在?”
“他有事,人已经走了。”
龚钺珏“哦”一声,默默将茶杯递到唇边。
“对了妈,你怎么知道我和陈祝的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你以为你谈个恋爱还能瞒过你妈?”
龚钺珏看了眼父亲,发现他表情正常。
“妈,是裴小姐告诉你的?”
“人家也是热心肠。”龚夫人不想儿子知道女人间那些弯弯绕绕,故意替外人遮掩。
可龚钺珏听说,却笑了出来。
“妈,我觉得我们家再不换设计师,爸今天喝的是红茶还是白茶,明日就会传出去。”
龚夫人面色变严肃,“你是说裴小姐将你和陈祝的事传出去了?”
“她倒是没这个胆子。”
龚夫人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丈夫问:“所以,她传给谁了?”
“儿子不都说了,裴小姐没这个胆量?”
“传给明荟。”
龚夫人:......
“明家那丫头知道了?”
这也是个火爆脾气的,听说本来打算把她大儿子关起来霸王硬上弓的。
如果不是阿岫,而是阿珏......
龚夫人皱了皱眉,心道那明家丫头可就是她龚家铁打的媳妇咯。
“我不希望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就被外人提前知道。”
龚钺珏的不满其实是因为昨日遇到明荟。
刚开始他觉得奇怪,他和陈祝之间还没公开,他们顶多是恩人和报恩者的关系。
明荟一个外姓人,凭什么用那种捉奸一样的眼光看他?
龚钺珏活了半辈子,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搞得他好像真的犯错了一样!
龚夫人说:“行,我知道了。你们兄弟对小祝倒都还蛮好的。”
闻言,龚澍惟父子竟默契地对视一眼,都看向说完就过的女人。
“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