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掐在手里的男人和他年龄相仿,涨红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丝青涩。
偏偏就是这样的家伙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
即便是在拼命挣扎的时候,他看向薛云的眼神也只有恐惧与仇恨。
强横霸道的力量一点一点捏碎了男人的喉管。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手脚瘫软下来不再动弹,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微弱的气息都完全散去。
薛云像是丢垃圾一样将男人扔出了门外。
深吸口气沉默了片刻。
他从狼藉的屋里捡起撕扯成破布的衣服盖在草铺的女尸身上,同时拿出携带的火折子引燃了草铺。
走出屋门。
身后已经是开始熊熊燃烧的烈火。
薛云跨上马背,拿起马槊便头也不回朝村里重新杀了过去。
“给我把村里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绝对不准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杀气腾腾的声音在村子上方回荡响起。
正奉命杀戮这些乱兵的周林韩双等人毫不犹豫地开始执行薛云的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
喊杀声已经停了下来,村子重归于平静,徒留下女人凄惨的低泣。
薛云他们除了在村子里杀光了所有乱兵,同时还救下了七八个可怜的女人。
她们畏缩在一团,拿着破烂的衣服死死抱住身体。
或许恐惧,或是麻木,或是痴傻。
一旦有人靠近便会吓得发出尖叫。
“薛都尉,我们抓了一个活口,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这时候。
齐大齐二兄弟策马从远处归来,并随手将一个宛如死狗的男人从马上丢在了薛云面前。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敢杀我的人!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披头散发手脚都被结实捆绑着。
当他重重摔在地上惨叫一声后,紧接着便极其愤怒地朝薛云他们叫嚣道。
“聒噪!”
薛云面无表情地来到他的面前,直接一脚便踢在了对方的面门。
啊!
男人满脸是血再次发出了惨叫,甚至连牙齿都踢飞了五六颗。
若非薛云刻意控制了力道,这一脚便能要了对方的命!
“别,别杀我,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挨了这一脚后,刚才还嚣张狂妄的男人立马痛哭流涕地求饶起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
薛云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一扯,语气平静地看着男人痛苦扭曲成一团的脸容道。
“我,我是浑水县守备臧闿,求求你别杀我,我妹夫可是东山郡郡尉洪览……”
头皮都撕裂的臧闿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把自己的身份报了出来。
“你在威胁我?”
得知对方妹夫是东山郡郡尉后,薛云才知晓齐氏兄弟为何没有杀了他。
他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
擅自杀死臧闿,无疑会彻底得罪东山郡地位仅次于郡守郡丞的郡尉。
这也怪不得他之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可惜,臧闿遇到的是薛云。
在其他人眼里,掌管东山郡军务的郡尉属实是不可得罪的大人物。
偏偏薛云却没有任何忌惮。
他连郡守郡丞都不怕,何况是区区一个郡尉。
就算自己杀了臧闿,郡尉都未必知道是自己杀的。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臧闿吓得不顾疼痛连连摇头,尽显欺软怕硬的底色。
那一脚让他是真的怕了薛云。
尤其是自己搬出妹夫都吓不到对方后,他就知道薛云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恐怖存在。
“为什么你这个浑水县守备会出现在这里?”
守备是统领一县守军的主官。
不出意外的话,薛云他们杀死的正是浑水县的守军。
“我是私底下接到了洪郡尉的密信,然后便一路带着自己的人赶往郡府……”
臧闿颤颤巍巍道。
“洪郡尉的密信里和你说了什么?”薛云追问。
“密信里说,最近郡府可能有大事发生,但具体却没有说明何事,只是让我带上自己人火速赶往郡府。”
为了活命臧闿是问什么就说什么。
“从浑水县前往郡府的应该不止是你们吧?”
薛云突然冷哼一声。
“是,是的,听闻戎人有可能攻打东山郡,县里的几个大户人家知道我打算带人离开后,所以便希望能一起同行,为此还愿意给我们一笔不菲的银钱。”
臧闿一听浑身不由打了个哆嗦,眼神都开始有些飘忽。
“结果你们收了钱后还不知足,甚至在半路上洗劫杀害了他们。”
薛云目光冰冷地看着做贼心虚的臧闿。
“不,这不怪我们,都,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的人先侮辱了我的手下,结果我的人没忍不住才杀了他们……”
臧闿拼命摇头解释。
“那这些女人,这个村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切也是她们的错?”
薛云猛地用力一扯,直接将臧闿的大片头皮给撕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再也忍不住大声哀嚎,满地打滚。
“想报仇吗?”
薛云不再理会臧闿,他缓缓走到那些犹如惊弓之鸟的女人们面前淡淡道。
“……”
女人们呆呆地看着薛云,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想报仇吗?”
薛云的音量又提高了一分。
“……想。”
半晌,不知是谁声音微弱道。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薛云解下腰间的横刀丢在了这些女人面前,随后转身便走到了一旁。
这下子所有女人都安静了下来。
彼此的目光都落在了眼前地面上的横刀。
不一会儿。
有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身体颤抖地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横刀前俯身捡起。
她拔出刀,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握刀的手一直在摇晃个不停。
“不,不要,不要杀我!”
臧闿看到女子拿刀朝自己走来,内心绝望的他不断疯狂扭动着身体。
然而手脚都结实捆住的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啊啊啊啊!”
当女子走到臧闿身前,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里紧握的长刀瞬间不顾一切地挥砍向地上的臧闿。
霎时间鲜血飞溅,惨叫不绝。
而其他无动于衷的女人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与信号。
一个个疯狂起身朝臧闿扑了过去啃咬起来。
这一幕看得周林韩双,齐氏兄弟们都纷纷不忍直视转移了目光。
但他们却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认为这已经算是便宜臧闿了。
大家伙的眼睛都不瞎。
这些女人和村里的遭遇可谓是人神共愤。
是个人都会唾弃臧闿他们这些禽兽畜生。
“如果你们无处可去的话,那么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走吧。”
这些女人如愿以偿的报了仇。
而她们报仇的对象早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直至确认她们已经冷静下来,薛云才缓缓开口说道。
女人们听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了已经骑上马的薛云。
阳光的照射下,他像是天神下凡一样显得耀眼夺目。
“恩公,我和你走。”
最早站出来拿了薛云横刀的女子将刀还鞘便要递给他。
“送你了。”
薛云并没有接过横刀,调转马头便准备离开。
“徐虎,你和齐大齐二收拾东西殿后,周林韩双负责看顾好她们。”
在杀死臧闿这些人的同时,他们也缴获了对方洗劫收集来的财物。
想着留在这里都是浪费,干脆不如带回去,日后兴许能派上用场。
“薛都尉,你们没事吧,这是……”
当柳何与闫涛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薛云回来后,两人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可在看到对方身后跟着一群女人后人都傻眼了。
不是。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带回来了一群女人?
“到时候让其他人给你们解释,阎县尉,你负责安顿好这些女人,记得给她们一个单独的马车,不得让人打搅骚扰。”
说完,薛云便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启程出发了。
这一来一回不过是两个时辰,距离天黑还有挺长一段时间。
没必要继续留在原地了。
“薛都尉,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而且我还特意交代了周林齐大他们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
重新上路后。
打听完消息的柳何来到了薛云身边小声道。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薛云点点头,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那个臧闿就不用说了,估计是仗着有个郡尉妹夫无法无天惯了,最令人在意的反倒是洪览郡尉为何要密召臧闿入郡府。”
柳何略作沉吟道。
“洪郡尉只在密信告诉臧闿,最近郡府有大事发生,具体何事臧闿也不知道。”
薛云神色平静道:“我认为臧闿当时并没有说谎。”
“能让郡尉都称得上的大事,我猜绝对与郡守脱不开关系。”
柳何忍不住轻声感叹。
“如若郡守真与戎人有所瓜葛,也不知道郡尉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一切等到郡府见了郡丞便能知道了。”
薛云不乏想过这个问题,可眼下线索太少,对于郡府的内情更是两眼一抹黑。
唯有亲自到了郡府探查一番才能了解。
“说得也是。”
对此柳何干脆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日子里。
薛云他们都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一路顺利抵达了郡府。
也就是所谓的东山府。
尽管郭保曾经说过郡守借口防范戎人细作潜入,未经允许不得任何人出入东山府。
等到了东山府才发现此言非虚。
因为——
他们在东山府外看到了大量聚集的难民。
这些从各地逃难来的百姓都禁止入城,从而在城外搭建起了无数乱糟糟的临时窝棚。
“薛都尉,还请劳烦你们在城外耐心等候,我现在便回去禀报郡丞,想办法让你们能进入城内。”
薛云他们带来的百姓自然同样不能入城,可是身为郡丞心腹手下的郭保却可以。
他和薛云他们告罪了一声后便独自前往了重兵把守的城门。
抵达城门,郭保掏出了一样东西给负责阻拦盘查的守卫。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在城外等候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允许进城。
“有点不太对劲。”
一直在远远观察的柳何不自觉皱了皱眉。
“哪里不对劲?”
薛云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高大雄伟的城池,单单是城墙都少说有十来米高。
相较于三河县简直是云泥之别。
只能说不愧是东山郡的郡府。
若是戎人派遣大军来攻绝对会撞个头破血流。
据说幽都府比东山府更加巍峨雄壮,无怪乎戎人迟迟都无法攻克。
毕竟马背上长大的戎人本来就不擅长攻城。
“薛都尉你注意到没有,无论城门还是城墙上值守的士兵都太多了,明明戎人都还没有打来,东山府有必要如此戒备森严吗?”
柳何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或许东山府并没有在防备谁。”
薛云想了想道。
“薛都尉的意思是?”柳何扭头看他。
“第一眼看到东山府你有什么感觉?”
薛云不答反问。
“什么感觉?如果是站在军事的角度,东山府给我的感觉是一座难以攻克的坚城。”
尽管柳何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巧了,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薛云点点头道:“若是戎人看到后呢?”
“……我明白了。”
柳何一听顿时恍然,大致清楚了薛云的意思。
“这是在展示!”
“没错,这更像是在告诉戎人,东山府城高墙厚,兵员充足,最好想清楚再决定是否派兵攻打。”
薛云沉声道。
“这又是为何呢?”柳何下意识问道。
“倘若郡守与戎人暗通款曲,那么这便是郡守谈判的底气所在。”
薛云毫不犹豫道。
“唉……”
目前虽然没有证据能表明郡守有意投靠戎人。
或许是先入为主,柳何心里都难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不得不说。
郭保确实让他们久等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三天晌午,他才出城重新见到了薛云。
“抱歉薛都尉,我家大人这两天都在为各位进城之事奔波,如今才总算解决了。”
郭保一上来便忍不住诉苦。
“郭郡丞的处境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
薛云与柳何一听都愣住了。
要知道郭守孝可是郡丞,地位仅次于郡守。
偏偏他现在放人进城都要花费这么多功夫,这点足以说明了许多问题。
“是的,如今我家大人在东山府说是摆设都不为过了。”郭保不由苦笑道。“各位,接下来还是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