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应欲语打车离开了梁家。
她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换身衣服后才去学校。
一整天,除了上课和指导英语演讲比赛以外,应欲语都心不在焉的,连午饭也没能吃下几口,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又饿又累。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在她的脑袋里清晰地过着。
她想——梁至嵘一定开始讨厌她了。
本来就不牢的家,估计再随便来点风吹草动,肯定就散了。
所以她今天下班以后,应该回哪个家去住呢?
应欲语烦地趴在了办公桌上,双手还挠着后脑勺上的发丝。
蓦地,她头顶上发投落下一片阴影。
严曦看到了一个抬起头的女疯子,颤颤巍巍问道:“应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啊?”
看到她,应欲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她抓着严曦的手臂问:“曦曦,你说我要是离婚了,还能继续在这个学校里当英语老师吗?”
间接当前夫哥的下属。
好像很糟糕啊。
梁至嵘会不会因此在职场上百般刁难她?
不想不知道,应欲语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这么热爱上班。
“谁要离婚?”严曦满脸的惊悚,她缓缓从身后拿出一只很大的盒子,弱弱问:“那你老公刚刚给我们点的三文鱼寿司,还能吃吗?”
——当然能了。
应欲语从来都不和好吃无辜的食物宝宝过不去。
虽然她今天内心极其不想快点下班,但是放学铃声还是准时响起了。
她慢慢吞吞地走到堵得水泄不通的校门口,因为有两条路线的公交车停运了,所以许多学生都在打车或拼车。
应欲语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空的出租车。
刚想坐上去,她余光一抬,看到了班里的一个女生,李代娣。
这个女孩子是靠资助与奖学金来的这所国际学校,平常不仅功课努力,还很勤劳,经常帮送她礼物的同学打扫班级卫生。
同时,她也是这次出国英语演讲比赛的小组队长。
对于那些家境优越的学生们可能没有什么,但是于李代娣而言,却是一次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师傅,请您稍等一下。”应欲语将脑袋探进了出租车里,对着坐在前面驾驶位上的司机说道,她还先付了一百元车费过去。
然后小跑着,叫住了李代娣,“代代,等我一下!”
“应老师?”李代娣转过身,欣喜地喊道。
她因为没有公交车可乘,正准备走路回去呢。
看着跑过来的应欲语,心里有些疑惑:“您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我去做吗?”
应欲语摇了摇头,知道这个女孩子家住得远。
她笑着说:“你坐出租车回去吧,那边正好有一辆没有人坐的。”
车费,她也提前付过了。
怕李代娣拒绝,应欲语还说:“你今天回家不是还要改演讲稿吗,听老师的,早点到家,还能多练习一会儿呢。”
李代梯垂了垂眼。
演讲比赛不仅仅只关乎她一个人,她的确需要早点回家多多练习才行。
所以,李代梯怀着沉重的心情,道过谢后上了出租车。
应欲语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回去叫住她,“李同学,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嗯?”
“这次比赛只是增加你无限人生中的一次美好体验罢了,赢不了也没关系,我们没有人会怪你,只要你成长了就好。”
李代娣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校门口的马路上过去第一个红灯,已经严重堵上了。
应欲语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等车,干脆走了起来。
就当是散步也好。
她从身上的小挎包里翻出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夕阳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天际熔为一团耀眼的金色,晚风之中,裹挟着白槐花甜涩的气息。
学校后门的小路,人不多,几乎都没有什么汽车走,偶尔会骑过几辆自行车,响铃声清脆。
应欲语低着头,认真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歌词。
“温柔你的手,轻轻揉着我的发。”
“你的眉眼说,你好渴望我拥抱。”
“你身体却在拼命逃。”
她踢着脚边不断滚来的小石子,眼睛莫名感到酸涩起来。
殊不知,身后正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以最慢的速度,安静地跟着。
耳机里传来提示,打断了歌声。
说是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是否需要播放。
应欲语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查看起来。
是梁至嵘问:【你在哪?】
他消息一发完,便抬起了头,清楚看到走在车前的小姑娘抬抬头,又低下。
似乎很苦恼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似的。
等了好久,她才回复道。
【下班路上。】
【你呢?】
梁至嵘笑了笑,发送:【你回头。】
手机再次一震,应欲语看到白色聊天框中的文字时,身体都一僵,她转过身,双手局促不安地抓紧着身上跨包的带子。
黑色汽车停在路边。
而刚才驾驶汽车的男人已经下来,懒洋洋地倚靠在了车头。
梁至嵘挑眉问:“腿酸不酸?”
——看来他已经跟了很久。
应欲语摇了摇头,站在原地,眼睛被坠落的夕阳光线刺得不禁眯起来了一些,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下意识地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所以当梁至嵘要她上车时,她拒绝得非常用力。
直到好巧不巧,平常几乎没有车子开来的这条路上,突然又从后面来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因为路被梁至嵘的车挡住,所以开始不停地摁起了喇叭。
要不是看车子太贵。
白车都有想要直接顶上来的冲动了。
“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家。”梁至嵘直起腰,笑着的目光从应欲语身上背着的斜挎小包上移开。
他帮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么可爱的。
车内开着冷空调。
上车以后,应欲语整个人其实轻松了不少。
她只礼貌地摘下了靠近梁至嵘那边的左耳机。
所以耳机里的歌词还在继续放着。
“是不是我可以做得更好。”
“让你不再挣扎。”
车子行驶没有多久,梁至嵘突然问:“你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吗?”
“什么?”应欲语险些没有听清楚,不由自主地反问道:“不是你吗?”
该生气的,难道不是这个男人。
怎么会,他又问她?
梁至嵘抬起手,动作温柔地抚过了应欲语的发尾。
他低声说:“心心,你做得很好。”
“不然昨天晚上,我肯定会伤到你。”
应欲语心脏都一咯噔。
她觉得,是她不需要再挣扎了。
前方路口,绿灯亮起。
梁至嵘准备踩下油门。
应欲语突然喃喃自语,“我爱你。”
他深踩住了刹车,后面,鸣笛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