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金玲儿猛地抬手,七枚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留影石被她同时甩向空中!
嗡!嗡!嗡!嗡……
七枚留影石光芒大放,瞬间在空中投射出七面巨大的水镜!每一面水镜中,都清晰地映照出柳如烟令人发指的恶行!
第一面水镜:奢华的内室,柳如烟捏着林师妹的下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强行将一杯泛着诡异绿芒的毒酒灌入她口中!林师妹绝望挣扎,最终七窍流血,痛苦蜷缩而亡。柳如烟甚至悠闲地哼着轻快的小曲!
第二面水镜:阴暗的密室,陈师姐被禁锢在法阵中。柳如烟手持一柄闪烁着幽光的骨刃,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兴奋表情,活生生地剜出了陈师姐丹田中那枚晶莹剔透、代表着修为根基的灵根!陈师姐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密室!
第三面水镜:柳如烟与一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魔气森森的修士在隐秘山洞中私会,她恭敬地献上合欢宗内部的地图和一袋灵石……
第四面、第五面……克扣月俸、构陷同门、抢夺法宝、虐杀灵宠……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实,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所有合欢宗弟子面前!
“嘶——!”
“天哪!”
“是她!真的是她害了林师姐!”
“我的灵根……我的修为……就是被她……”曾被剜去灵根的陈师姐此刻也在人群中,枯瘦的身躯剧烈颤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死死盯着水镜中那血腥的画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许多曾遭受柳如烟欺凌、敢怒不敢言的弟子,此刻看着那些熟悉的场景,眼眶瞬间泛红,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整个灵兽园内外,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瞬间被巨大的哗然和愤怒的声浪淹没!
如此滔天的罪恶,铁证如山,再也无法掩盖!
此事,终于惊动了合欢宗至高无上的存在。
威严庄重的合欢主殿内,鎏金蟠龙柱高耸入云。宗主云袖轻拂,端坐于九凤宝座之上,绝美的容颜笼罩着一层寒霜。三十几枚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留影石,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悬浮于大殿半空,将柳如烟数十年来桩桩件件的恶行,毫无保留地投射在巨大的光幕之上:克扣盘剥、构陷同门、残害手足、虐杀灵宠、私通魔修、泄露宗门机密……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留影石中传来的惨叫声、狞笑声,以及柳如烟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无声地控诉着。
宗主玉指轻抬,隔空遥遥一点。
“啊——!”跪在殿中、面无人色的柳如烟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她眉心那朵象征着合欢宗内门核心弟子身份的粉色莲花印记,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瓷器,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下一刻,莲花印砰然碎裂,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无形!“即日起,柳如烟,废黜修为,逐出合欢宗!永世不得再入山门!”宗主的声音清冷如冰,不带丝毫感情,宣判了柳如烟的命运,“凡遭其迫害之弟子,皆可上前,自取其应得之赔偿!”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还我修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率先响起!正是那位曾被柳如烟活活剜去灵根的陈师姐!她枯瘦如柴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索命的厉鬼,第一个冲向瘫软在地的柳如烟!她那如同枯枝般的右手五指成爪,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抓向柳如烟的丹田气海!她要亲手夺回,或者说,毁灭掉这个毁了她一生的贱人最后的修为根基!
“不——!不要!宗主饶命!饶命啊!”柳如烟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哀嚎,她身上那件价值连城的烟霞流云裙在陈师姐枯爪的撕扯下瞬间裂成了褴褛的布条,精心保养的肌肤被抓出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她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拼命地挣扎着,手脚并用地朝着高高在上的宗主宝座方向爬去,“弟子知错了!弟子愿入寒冰炼狱!愿受万毒噬心之苦!求宗主开恩!饶弟子一命啊!”
然而,她的哭嚎和求饶,在满殿同门愤怒的目光和宗主的冷漠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爬着爬着,忽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抱着红狸花猫,冷冷注视着她的金玲儿。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柳如烟猛地调转方向,手脚并用地爬到金玲儿脚边,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双手死死抓住金玲儿绣着金凤的裙角,抬起那张涕泪横流、肿胀不堪、写满恐惧和哀求的脸:
“师妹!金师妹!救救我!看在我们同门修行百年的情分上!求求你替我跟宗主求求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求你了师妹!”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最后一丝乞求。
金玲儿低下头,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趾高气扬、如今却如同烂泥般卑微乞怜的女人。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怜悯,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穿透了时光的冰冷。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弯下腰,从自己碎裂的衣袖中,拾起了一块胭脂盒的碎片。
那碎片边缘锋利,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淡粉色的胭脂痕迹,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诡异甜腥气息。
金玲儿将这块碎片,轻轻地放在柳如烟眼前的地面上。碎片的反光,清晰地映照出柳如烟此刻那张血肉模糊、狰狞可怖、写满绝望的脸。
“记得这个味道吗?”金玲儿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柳如烟的心上,“蚀骨粉。当年,你就是把它掺在这盒‘醉芙蓉’胭脂里,送给我的。”
柳如烟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哀求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你可知道,我用了整整三年,才勉强将那附骨之蛆般的毒力一点点逼出?你可知道,那三年里,我每一刻都在承受着筋骨寸断、神魂撕裂般的痛苦?”金玲儿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听者不寒而栗,“我逃出宗门,九死一生,才捡回这条命。我一直念着那点微薄得可怜的同门之谊。我想着,或许时间能让你醒悟,让你收敛。我甚至天真地以为,你多少会有些改变……”
她的目光扫过殿中那些因为柳如烟的恶行而伤残、而道心受损的同门,最终落回柳如烟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上,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然而,我低估了你骨子里的恶!你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欺上瞒下,残害同门,视宗规如无物!这些暂且不说……”金玲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和凛然正气,“单说你私通魔修这一条!如今天元大陆,亿万修士正戮力同心,浴血奋战,只为诛尽妖魔,还人间朗朗乾坤!而你!身为合欢宗弟子,非但不思斩妖除魔,反而与魔修为伍,沆瀣一气,泄露宗门机密,罪同叛族!此等行径,死百次亦不足惜!”
金玲儿站直身体,最后看了一眼脚下如同烂泥般的柳如烟,声音冰冷,如同最后的审判: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柳如烟,今日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七日后,阴风怒号,煞气弥漫的葬魂谷深处。
金玲儿赤足踏过嶙峋的怪石和沾着暗红血渍的泥土,在一处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洼地边缘停了下来。
洼地中央的血泊里,躺着一个曾经艳冠合欢、如今却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影——正是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的柳如烟。
她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布条,勉强遮住布满污垢和血痂的躯体。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剑痕、刀伤,皮肉翻卷,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她的双手双脚,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手腕和脚踝处,是清晰无比的、被利器挑断了所有筋络的可怕伤口。鲜血早已流干,伤口边缘呈现出死寂的青黑色。
几只皮毛肮脏、眼珠泛着贪婪红光的野狗,正围在她身边,疯狂地撕咬着什么,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其中一只野狗嘴里,正叼着一截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的断指!那断指上,一枚水头极好、翠绿欲滴的翡翠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折射出刺眼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光芒——那正是当年,柳如烟从惨死的林师妹手上,硬生生撸下来的遗物!
失去了合欢宗的庇护,失去了修为的依仗,柳如烟这个曾经树敌无数的恶毒女人,终于迎来了她所有仇家最疯狂、最肆无忌惮的报复。这满身的伤痕和野狗啃食的断指,便是她罪孽的最终写照。
“救……救……”似乎是感应到了有人靠近,血泊中那具“残骸”的喉咙里,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一只仅剩三根手指、残缺不全、沾满污血的右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朝着金玲儿站立的虚空方向,徒劳地伸着,似乎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金玲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她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快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她缓缓蹲下身,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样东西,轻轻放在了柳如烟眼前的地面上——正是那块沾着蚀骨粉残迹的胭脂盒碎片。
碎片冰冷的边缘,清晰地映照出柳如烟此刻那张血肉模糊、眼窝深陷、如同恶鬼般的脸。
“你的东西。”金玲儿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还你。”
说完,她站起身,不再看血泊中那徒劳伸向虚空的手,也仿佛没有听到那喉咙里越来越微弱的嗬嗬声,转身,赤足踏过嶙峋的怪石,朝着谷外走去。背影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葬魂谷的阴风越发凄厉。几只体型硕大、羽毛油亮、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秃鹫,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悄无声息地滑翔而下,盘旋在洼地上空,锐利的眼睛锁定了下方那唯一的“食物”。
当第一只秃鹫收起翅膀,如同黑色的陨石般俯冲而下,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鸟喙,精准而冷酷地刺向柳如烟那空洞绝望、仅剩一只完好的左眼眼眶时——
“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了人类极限、饱含着无尽痛苦、恐惧和绝望的惨嚎,如同最后的绝响,猛然刺破了葬魂谷死寂的黄昏,久久回荡在山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