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这个自诩要构建完美新世界、消弭一切痛苦与“劣根性”的庞大组织,此刻在陶德舟眼中,却像是一个可笑的巨大谎言。他们将吴璐桃和乌云的存在扭曲成构建“完美囚笼”的工具,将复杂真实的情感视为需要被剔除的bug。然而,正是在这极致的、病态的“完美”追求下,陶德舟凭借他对真实情感复杂性的深刻理解,看清了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系统那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他们无法真正理解,更无法“创造”那种最原始、最混乱、最无法被数据化的情感。
愤怒。绝望。痛苦。爱。这些如同潮水般不可控的情感,是他们试图用算法和协议来抹去的,却也正是构成“人”的基石。他们或许能模拟出快乐的表象,计算出最优化的行为模式,但那种失去挚爱时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种面对不公时瞬间爆发的怒火,那种超越理性的羁绊和守护的决心……这些,是他们的冰冷逻辑无法触及的盲点。
“他们以为,把人都变成没有情绪的代码,世界就完美了?”陶德舟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像来自胸腔深处。病房里的空气依旧冰冷,但他的内心却燃烧着一团火焰。他想起了无数个独自在实验室角落里,因为微小的社交互动而心悸、冒汗的瞬间。那些社恐带来的痛苦,曾经是他最深的折磨。但现在,他意识到,正是这些“不完美”,构成了他,构成了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
程教授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他曾是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的一员,深知这个组织的运作方式和那些激进派的疯狂理念。他们对“神圣”的理解,不过是对自身偏执的包装。
“他们计算不出,一个人愿意为了守护一份模糊的记忆,去对抗一个自称‘神’的存在。”陶德舟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们也计算不出,一只猫,会因为与主人的羁绊,表现出超越本能的‘特殊性’。”
他看向彩云,小猫抬起头,紫色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它没有说话,但那种无声的支持,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试图将乌云的“特殊性”纳入他们的研究范围,试图找出其中可被复制、利用的规律。但他们忽略了,乌云的“特殊”,源于它与陶德舟之间那份无法被量化的、名为“羁绊”的情感。那不是数据,不是公式,那是生命与生命之间最原始的连接。
“他们想要一个没有眼泪、没有痛苦、没有分歧的世界。”陶德舟的声音逐渐清晰,“但那种世界,不是生命。那是坟墓。”
愤怒像一股暖流,冲刷着他长期以来的社恐带来的恐惧和不安。他依然是那个容易紧张、害怕与人交流的陶德舟,但此刻,在他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了。那是一种为了守护那些不完美、不被理解、却无比珍贵的真实而产生的力量。
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认为自己的系统是完美的,他们的算法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他们最大的失误在于,他们从未理解,混乱、不确定、以及那些无法被预测的情感,恰恰是人类生命力的体现,是他们的阿喀琉斯之踵——那个藏在“完美”表象下,最脆弱、最致命的弱点。而陶德舟,这个被他们视为“劣势”集大成者的社恐患者,恰恰是看穿这一切的人。
他不再感到绝望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平静。他知道,自己拥有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最渴望、却最无法理解的东西——对真实情感的体悟。而这,将是他对抗这个庞大组织的唯一武器。
“他们想用我的数据去完善他们的‘完美囚笼’。”陶德舟低声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们大概想不到,我恰恰能从他们的‘完美’里,找到摧毁它的方法。”
这场关于“完美”与“真实”的较量,正在他被视为“被亵渎的印记”的内心深处,悄然展开。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认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被“神圣的怒火”彻底点燃的,看似最弱小,实则最危险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