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璐桃与乌云的牺牲与存在,被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扭曲为构建“完美囚笼”的工具。这个认知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棍,猛地戳进陶德舟的心脏,彻底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愤怒与守护真实的决心。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双拳紧紧攥起,指甲甚至刺进了掌心。那种被冒犯的强烈感,已经超越了社恐带来的恐慌,变成了一种近乎神圣的怒火。
“完美囚笼?”他重复着这个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他想起吴璐桃最后的微笑,想起乌云用柔软的身体蹭着自己的腿,那不是冰冷的数据,不是可以被随意分析、定义、甚至扭曲的“负面教材”。那是鲜活的生命,是情感,是羁绊,是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真实存在的一切。
程教授看着陶德舟,眼神复杂。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对陶德舟造成了怎样的冲击,但他必须说出真相。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内部的派系斗争已经愈演愈烈,一部分激进派将陶德舟视为实现“完美”的钥匙,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认为,吴璐桃的记忆,乌云的‘特殊性’,都可以被用来完善深层协议的算法,让同化过程更加‘高效’和‘无痛’。”程教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他们称之为‘神圣的印记’,认为那是协议赐予他们的恩赐。”
“神圣的印记?”陶德舟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冰冷、傲慢的“神”,以及它对人类个体性的蔑视。那哪里是什么神圣?那分明是一种对生命的亵渎!
他抬起头,看向程教授,眼神中不再是社恐带来的躲闪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锐利。“他们错了。”他轻声说,语气却无比肯定。
“他们以为消除了痛苦,就能获得快乐?他们以为抹去了差异,就能获得和谐?他们以为把生命变成公式,就能获得效率?他们什么都不懂!”陶德舟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
“他们不明白,痛苦也是真实的一部分,差异才是生命多样性的体现。乌云的存在,吴璐桃的记忆,它们不是为了帮助那个冰冷的协议来‘拯救’人类,它们是为了让我记住,什么是真实的、有温度的生命!”
他想起自己与乌云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吴璐桃留下的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物品。那些细微的、不经意的瞬间,恰恰是生命的精彩之处,是冰冷的数据和逻辑永远无法捕捉到的。
程教授看着陶德舟此刻的状态,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见过陶德舟如此坚定,如此充满力量。长久以来困扰他的社恐仿佛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所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了守护珍贵之物而爆发的勇气。
“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内部,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程教授打破了沉默,“他们想通过你,更深入地研究深层协议,甚至妄想控制它。你的数据,对他们来说是无价之宝。”
陶德舟的目光变得冰冷。“他们不会得逞的。”
他低头看向趴在地上,此刻正安静地望着他的彩云。猫咪紫色的眼睛在病房的白炽灯下闪烁着微光,仿佛蕴藏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它没有说话,但陶德舟却从它的眼神中读懂了一种无声的支持。
保护吴璐桃的记忆,保护乌云,保护那些被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视为“劣根性”的个体性,保护那些无法被数据和逻辑定义的真实情感……这些念头此刻无比清晰地呈现在陶德舟脑海里。
他的社恐依然存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依然让他感到不适,但他知道,此刻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那个冰冷的“神”想同化世界,普罗米修斯遗产基金会的一部分人想利用他来达到他们的目的,甚至将吴璐桃和乌云的牺牲扭曲成工具。
够了。
他不会再逃避了。
他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拯救者”知道,真正的生命,是无法被定义,无法被抹杀的。
他要守护那些被他们视为“被亵渎的印记”的,恰恰是人类最宝贵的灵魂。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陶德舟再次重复,这一次,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眼神扫过程教授,扫过病房外隐约可见的人影,最终落在彩云身上。
一场围绕着“被亵渎的印记”和“神圣的怒火”的较量,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