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时候,云岁晚跪过祠堂的不算少。
那个时候都是由着沈慧兰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也没有反驳过。
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慧兰要罚她,忍忍就过去了。
可后来就是因为祠堂跪得多了,她膝盖就得了毛病。
每逢下雨都疼得厉害,若是遇上极寒天气,没有手炉烤着这膝盖几乎连伸直都费力。
她看向沈慧兰:“母亲就凭一个下人说的话就说我骗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而且刚刚我也有同母亲澄清,为何母亲信她的话却不信我的?”
说完又看向红豆,“你说你听到了冷翠和冰香说话,可还记得是在哪里听到的?”
“我,我不记得了。”红豆紧张地道。
云岁晚点点头,“那大概的地方总记得吧?”
红豆想了想,“应该就是在秋水园出来之后的抄手游廊上。”
“可抄手游廊上路是一条直线到底的,你在一旁偷听,她们会没有察觉?”
红豆愣住,“哦,不是,是我记错了。”
云岁晚看着她,“且不说到底是在哪里听见的,那为什么你当时不说偏偏要等到现在?”
“我,我——”
云岁晚目光一闪,朝着红豆道:“你答不出来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在扯谎。”
红豆慌了起来,叩头道:“大太太,请你明鉴,我真的没有骗人。”
“有没有骗人,家法伺候一顿不就知道了?”
沈慧兰此时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红,自以为抓到了把柄,还将二房的人都请了过来,本是为了让她云岁晚难堪,没想到被看笑话的却是她自己。
“无风不起浪,就算红豆言语有失真,可你去孙府的事情总是真的吧?人家孙家的人都说了,那孙家三郎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而出手伤他的人就是你,这点你总不会有假吧?”
“你是一个成了婚的女子,冒冒失失跑去人家家里闹,本来就不成体统,还伤人?就凭这一点,这祠堂你也是跪得的。”
“那孙家如何打我大姐姐的母亲又知道吗?他贼喊捉贼,母亲就信了?”
沈慧兰被问住,半天没说话。
姜氏看着场面有些僵这才出来打圆场道:“如此看是嫂嫂受了蒙骗错怪桉哥媳妇了。既如此,说开不就好了?”
说完看向红豆,“依我说这事端还是出在这搬弄是非的下人身上,不然嫂嫂也不会被蒙骗。”
曹佩娥见着这情形也连忙道:“就是,就是。”
因着两人打圆场,沈慧兰饶是心里再有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云岁晚朝着沈惠兰道:“母亲若是无事吩咐,那媳妇就先回去了。”
沈慧兰怔怔地看着她,根本说不出什么。
云岁晚只当她是默认了,侧身朝着姜氏又浅浅行了一礼就退了出来。
路上她步子走得急,冷翠和冰香都差点没跟上。
云岁晚勉强撑着回到秋水园,一跨进门槛,便如断线的风筝般瘫软下来。
等
冷翠和冰香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扶住,“主儿,没事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云岁晚搀扶到床边,刚要为她宽衣,却发现她额头烫得吓人,像是火炭一般。
冷翠当即对着一旁的丫鬟道,“快,赶紧去请大夫!”
冰香又去外面打来一盆水来,用帕子浸了水,就拿来敷在云岁晚滚烫的额头上。
“好端端的怎么就起热了?”冰香有些着急地道。
冷翠此刻是也眉头紧皱,“你可还记得上回在北宁寺主儿说过的话?”
冰香一惊:“你的意思是?”
冷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几日,主儿忙上忙下,如今又被大太太这么一顿训,我就是担心。”
冰香连忙摇头,“不会的,咱们主儿吉人自有天相。”
说到这里,她一下自责起来,“都怪我,要是我能多帮主儿分担些,兴许今日不会病倒了。”
冷翠连忙安慰道:“眼下,咱们自己不能乱,主儿现在病着,外头还一堆的事情,咱们得替她撑着才是。”
冰香点点头,“对,咱们不能乱,咱们得守着主儿。”
夜色渐深,出去请大夫的丫鬟差不多隔了一个多时辰才带着人匆匆赶来。
冷翠领着人进屋,大夫探过脉后神色凝重地道:“夫人这是积劳成疾,又在气头上受了寒,才引发了高热。”
冷翠和冰香听了,心中一紧,“那大夫,这病要紧吗?”
大夫叹了口气,“还是得需长期调理,不然落下了病根可就难了。我先开副方子,你们照着煎药。”
冷翠连忙应道:“是,那就有劳大夫你多费心些。”
很快,大夫开了房子,冷翠着人去拿了药回来又匆匆去煎药。
等药煎好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冷翠和冰香两人扶着小心翼翼地将汤药灌进去,直到第二日中午,云岁晚才退了热。
她醒来见着冷翠和冰香一个个睁着一双血红的眼问道:“一夜未睡?”
冷翠和冰香没忍住,一下哭起来,“主儿,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们了。”
云岁晚笑起来,“我命大福大,死不了。”
冷翠立即道:“呸呸呸,主儿你才不会死呢。”
程妈妈听着说云岁晚醒了也才出了口气,当即去厨房舀了一碗白粥进来。
“两天没进食,先喝些粥暖暖胃,小厨房炖了鸡汤,等会儿再给主儿你拿来。”
云岁晚看着三人忽然有些感慨,上一世弥留之际好像也是这样的情景,三人围着自己,说着不离开的话。
她往后靠了靠,“好了,不是已经退热了吗?”
她将粥碗端起来,慢慢喝着。
“对了,程妈妈,昨日,府上是有什么人来过吗?”
程妈妈愣了愣,“主儿问这个是干什么?”
她停下喝粥的动作,“昨日母亲的表现可不太像她平日的作风,她如何察觉出我生病有假的?那个红豆又为何会突然跳出来?”
程妈妈脸色大变,“主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