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云岁晚之所以将带去的人放到离白家庄远一些的地方是有她自己的用意的。
秦霜这个人什么心性她最清楚。
锱铢必较。
之前自己和她还有些表面的和气,可寿诞之后她和她之间就算是彻底有了芥蒂。
依着秦霜的做派她不可能放过她。
眼下她又如此对云妙凌,云岁晚自然也不可能容她。
上一次她没能立时将她绊倒,那这一次她必须要有完全的准备。
所以当时崔玉芳同她说让她注意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做了打算。
她要引蛇出洞,让秦霜自己露出纰漏来。
来到白家庄后,她看见庄上的人如此对云妙凌估摸着庄上的人不会轻易放她们离开。
所以她将计就计,知道王大虎可能会做手脚,于是将自己带来的人放远了些。
为的就是给王大虎出手机会。
只要他们胆敢向她伸手,那她就来个人赃俱获。
可哪里想到中途出来一个傅纪,将那些贼寇带走了。
她眼下没了人证,是无法在自己父亲和母亲面前坐实她的罪行的。
所以她才往衙门来了,想要问那些人的证词。
只是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可能让衙门的人为自己去要证词,所以她得赶在傅纪将人交出去的间隙拿到证词。
傅纪是带着人回来的,那些人没有马只能被拴在马后面,所以他们的速度肯定会很慢。
按照跑步计算,少不了三四个时辰,所以云岁晚断定人肯定还没到。
她一路赶过来,询问起门口当值的人今日是否有人押送人进来时,那当值衙役摇摇头,“未曾。”
云岁晚心里有了底,索性没有走远,直接坐到马车里等着。
眼见着天色黑沉下来,终于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她下头一喜,立即跳下马车,没想到迎面就遇上了傅纪。
这大大出乎了她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傅纪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自己来送这几个贼寇的,入了城就应该交给底下的人。
可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如此,她还怎么问话?
她心里很是不满,朝着傅纪浅浅行了个礼,“傅大人。”
傅纪看着是她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云岁晚不知该从何开口,只得道:“我,我就是刚刚在林子里丢了东西,想过来看看是不是被他们给趁机拿走了。”
傅纪满脸的疑惑,不过最后还是道:“既如此,那你现在就去问吧。”
云岁晚心里打起鼓,走了两步,转头过来,“算了,你送人进去吧,我忽然又不想问了。”
说完径直走了。
傅纪看着她还未走远的背影,抬手撑住下巴,“这个裴家大奶奶行为举止很奇怪,有点意思。”
说完这才带人一起进了衙门。
而云岁晚这这边出来思考良久,索性去了公主府一趟。
玉竹见她来,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儿,忙着就让人带她入了府。
云岁晚进去之后就对着玉竹道:“玉竹姑娘,今日我来是有私事求长公主。”
“私事?”
云岁晚点点头,“我知道有些唐突,但说起来此事还算和生意有点关系。”
“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想让长公主恩准让我去衙门里见个人。”
“谁啊?”
“一个匪寇。”
“匪寇?”玉竹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怎么和匪寇扯上关系了?”
云岁晚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但现在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可我进不去衙门,所以这才来长公主帮忙。
玉竹想了想着才将话送去里面给长公主。
长公主一听,有些意外,“她要去衙门怎么不寻他夫君?倒是寻到我这里来也是稀奇了。”
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你随她去一趟吧。”
玉竹得了长公主话,陪着云岁晚去了府衙。
此时夜色沉了下来,两人踏入府衙之后,那值守的一听说是长公主的令哪里敢怠慢?
带着人就去了监牢。
云岁晚看着那几人道:“今日之事是不是王大虎唆使你们的?”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点点头,“是的,是的,我们真没有想害你,这不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
“贵人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把吧?”
云岁晚看着他们,“要我放你们也行,在这证词上画押。”
几人一听立即点头,“行,贵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画押。”
她拿来证词,几个人全部画了押,云岁晚这才又道:“可你们做匪寇定然害了不少人吧?要是就这么轻易将你们放了也对不起那些被你们欺负的人。所以,罪可减轻,但不能免。”
说着看向玉竹,玉竹点点头,“此事我会交代衙门的人的。”
云岁晚吐了口气,这才收好东西往外走。
只是刚刚出来,却迎面撞上了裴砚桉。
看这架势分明是冲着她云岁晚来的。
云岁晚一愣,“大爷怎么来这里了?”
裴砚桉没接话,看了看云岁晚又看了看玉竹,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云岁晚手上的证词上。
瞬间,眉间凝结起一层寒霜。
“我还想问问夫人来这里做什么呢?”
云岁晚哪里想到这里也能遇上他?
只得含糊道:“我来问些东西。”
“问些东西?”他陡然提高了语气。
玉竹见状,看向云岁晚,云向晚朝她眨了眨眼。
玉竹这才道:“如今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那我就先回去同长公主复命了。”
云岁晚点点头,“今日多谢长公主和玉竹姑娘了,改日我再登门亲自谢过长公主。”
玉竹“嗯”了一声直接出了衙门。
一旁的衙差也感觉到气氛的微妙,悄悄闪到了一旁。
袅袅的业雾渐渐升起,悄然弥漫开,月影如钩,如缟如素。
裴砚桉看着她,“东西问完了?”
“嗯。”
他蓦然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