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府出来之后,云岁晚没有着急回国公府,转道去了新定下的铺子。
自从确定要买下那些积压的货物后她手脚就快了起来。
利落地定好了铺子,这几日已经在对铺子进行归置了,接下来就是将自己低价购置的那些首饰全部摆放进去,那这开业的事情就成功了准备好了一半。
她过来就是想再确认确认,看看新做的门头如何了。
顺便交代下接下来的铺子新开张要准备的东西。
如此一耽搁,天就黑透了。
云岁晚这才坐上马车回府,等到她回到国公府后已经是戌时之后了。
这两日本就没休息好,想着等下回去了洗洗就睡,却没想到下了马车后程妈妈却等在府门口,一脸焦急的神情。
程妈妈见到云岁晚连忙走到跟前,小声道:“主儿,你怎么才回来?”
“去铺子上了看了看,怎么了?”
程妈妈看了看府中,这才道:“出事儿了。”
春日里的雨总是没完没了地下,昨日凌晨下过一阵之后,原以为今日天要放晴了。
哪知道阴了一天,云岁晚刚到念安园就又下了起来。
雨水滴答滴答落在青瓦之上,带着几分潮湿黏腻,声音略显沉闷,连着让人心情也都跟着不好起来。
云岁晚走到正屋的时候见到除了沈慧兰之外,曹佩娥和姜氏也都来了。
裴家人口不多,这后院之中也就曹佩娥和姜氏能主事儿。
这会儿都叫来了。
沈慧兰见着云岁晚进来,一脸的怒气,都没有等她走到屋子中间就开口道:“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是要和你那不要脸的姐姐一起躲在云府不出门了呢。”
刚刚在府门外她就听程妈妈说了,今天早上,府门一开就有关于她和云妙凌如何伤了孙家人的事情传了进来。
云妙凌的话果然说中了,孙家那边不是善茬,即便是已经写了和离书也还是想让两人的名声扫地。
添油加醋地将事情颠倒过来,现在望京城内的人都知道了。
沈慧兰得知后立即着人去查过了,听说却有云岁晚去孙家帮着云妙凌拿和离书的事情之后,气得不行。
之后便就一直在等云岁晚回来。
偏偏,云岁晚又回来得晚,沈慧兰心里的气性更甚。
云岁晚看着沈慧兰回道:“母亲此话差矣,一来我大姐姐并没有不要脸,二来我也没有要躲在云府不出门。实在是昨日回去之后太晚了,便留在了府上。”
沈慧兰带着一脸冷笑望向她,“话都传到府中来了,谁人不知道豫国公府嫡长媳的姐姐是个妒妇?偏偏你还帮着问人拿和离书,还伤了人,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本事?简直闻所未闻。”
“我大姐姐不是妒妇,母亲慎言。至于伤人,这话又是从何而起?”
沈慧兰见她不承认,脸色越发铁青,“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自己有错?”
云岁晚吸了口气,将背打直了些,“媳妇自觉无错,因此实在不知如何承认。”
“好好好,早知道你是一身反骨。”
沈慧兰胸膛起伏得厉害,“你将裴家的脸面都丢到外面去了还觉得自己没任何错,我这做母亲的要是再由着你如此,只怕不知哪个时候裴家真就没脸在这望京待下去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李妈妈道:“去,取家法来。”
云岁晚脸色沉了下去。“母亲事情都没问明白就要罚我,如此一叶障目持家如何叫人信服?”
沈慧兰猛地一下拍了拍桌子,“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是要罚你还容得你置喙?你三番五次顶撞我,到底是仗着谁的胆?”
云岁晚抿着嘴,没接话。
她仗着谁的单?这府中上上下下她又能仗谁的胆?
沈慧兰见她不作声继续道:“你身为国公府长媳,于上不顺父母,于下不做表率,你这是不在乎这个长媳身份还是压根就是这样的秉性?”
她声音陡然提高,云岁晚只觉得头痛欲裂。
本来这几日忙铺子就累得够呛,从前日到今日又因为云妙凌的事情没有休息好。
到现在午饭晚饭都还没吃,如今浑身难受得紧,脚下也有些站立不稳。
她努力使自己尽可能稳住身子,然后道:“那我想问问母亲,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欺负?”
“母亲既然说到了孙家,那你是否又真正去问过孙家是什么样的人?”
“我自认为做的一切并没有丢国公府的面子,逞凶除恶,维护家人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大逆不道了?”
“啪”一声脆响。
沈慧兰几步跨到她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云岁晚脸上瞬间就腾起几个手指印。
曹佩娥和姜氏也都明显被吓了一跳。
沈慧兰指着她道:“往常,我就是太给你脸了,才让你蹬鼻子上脸。你觉得我错怪你了,那今日我倒要看看究竟我有没有错怪你。”
说完就朝李妈妈使了一个眼神,李妈妈心领神会,出了屋子吼很快就从门外带进来一人。
云岁晚当即认出这是先前从秋水园被赶去外院做粗活的红豆。
在这之前,红豆本是在小厨房负责一些临时采买的。
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云岁晚发现了。
本来她是要将她放到府外去的,可当时红豆哭着说家里有缠绵病榻的母亲和还未及笄的幼弟,她苦苦哀求云岁晚才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放去了外院。
沈慧兰将她带进来干什么?
正想着,便听见沈慧兰对着红豆道:“你来说,大奶奶先前的病究竟是不是真的?”
云岁晚心里一咯噔,她知道自己装病了?
红豆看了一眼云岁晚,神色有些紧张。
沈慧兰安抚道:“不用怕,实话实说,我会替你撑腰。”
红豆这才道:“回大太太的话,大奶奶的病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在她之前吐血那两日,我曾亲耳听到冷翠姑娘和冰香姑娘说话,她们说,说——”
“说什么?”
“她们说大奶奶根本没有吐血。”红豆猛地跪拜下去,完全不敢抬头。
冷翠闻言立即反驳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沈慧兰当即怒声喝道:“主子问话,有你说话的地儿?”
冷翠赶紧跪下去,“回大太太的话,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请您明查。”
红豆接过话道:“可我还亲自见到过两位姑娘从厨房拿了鱼虾类的东西回去。我虽不是大夫,但我也知道这些东西多为发物,大奶奶若是吐血如何吃得?这两件事归拢到一处,不就正好说明大奶奶没有吐血吗?”
云岁晚没说话,沉思了会儿然后看向红豆,“那你是如何听见冷翠和冰香说话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她们何时去大厨房的?怎么那么巧就被你碰上了?”
红豆一惊,“这,这就是碰巧听到了。”
云岁晚还想继续问话,却被沈慧兰打断道:“甭管如何听到的,我就问你装吐血这事是不是真的?敢情你这段时间都是在装病蒙我呢。”
“亏得我还拿了手令给你去请太医,实在可恶!”
她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姜氏,“你瞧瞧,敢情她就是这样孝敬我的呢。”
云岁晚立即明白过来,难怪今日将姜氏和曹佩娥都叫来了,原来沈慧兰是要让她们来做个见证呢。
沈慧兰立即脸色一转,对着一旁的李妈妈道:“桉哥媳妇犯了错,欺瞒长辈不说,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些损我裴家脸面的事情,依照家法,该去祠堂罚跪思过。”
“李妈妈,先打她二十个手心,然后带着去祠堂吧。”
李妈妈领了命,从一旁拿了戒尺过来,“大奶奶,得罪了。”
她拿起戒尺,正准备要去拉云岁晚的手,却听得云岁晚道:“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