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垣的星辉漏进观星台裂隙时,沈惜棠后颈的锁龙钉正在渗血。血珠顺着青铜晷针滑落,在盘面凝成\"辛酉\"二字——正是今夜荧惑犯心的时辰。
“千户大人的赤龙纹,倒是比钦天监的浑天仪更准呢。”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迅速扯断衣襟上的布条,熟练地将其缠绕在伤口处,以止血。然而,就在她专注于处理伤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萧珩背后那道游走的金芒。
她的心头一紧,不禁想起了三刻前本应出现的天狗食月,可此刻那月亮却依然高悬在空中,丝毫没有被吞食的迹象。这诡异的现象让她心生警惕,同时也对萧珩背后的那道金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萧珩手中的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轻易地劈开了那张巨大的蛛网。随着蛛网的破裂,一些蛛丝和灰尘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刀尖精准地挑起了半卷泛黄的《观星簿》,这本古老的册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然而,就在萧珩翻开册页的瞬间,册页间夹着的龟甲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自行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在墙壁上投下了一个奇异的剪影,那竟然是元昭帝临终时占星的画面!
萧珩凝视着那剪影,若有所思地说道:“沈姑娘,你可闻到了龙髓香的味道?这味道……”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猛地用刀鞘击碎了窗棂。
随着窗棂的破碎,一阵寒风裹挟着雪砂如怒涛般灌入屋内。这股突如其来的冷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寒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编钟的闷响。
这编钟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沈惜棠仔细聆听着,发现这十二重音律竟然暗合着地支的方位。她的目光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废墟的深处,隐隐约约有一座钟楼的轮廓。
沈惜棠的银丝如闪电般飞出,缠住了檐角的惊鸟铃。那铃铛被银丝牵动,开始缓缓转动起来。令人惊奇的是,铃铛转动的轨迹竟然与天上的北斗七星完全重合!
“有人在用音律篡改星象!”沈惜棠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担忧。她深知这意味着什么,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就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观星台的地砖突然下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一般。沈惜棠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下坠落。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她瞥见了井壁上的凿痕。
每一道凹槽都被填满了凝固的锁龙血,这些血迹勾勒出的形状,竟然与她后颈的北斗纹一模一样!这惊人的发现让沈惜棠心头一震,她不禁想起了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难道这一切都与万历四十六年的祭祀井有关?
“万历四十六年的祭祀井……”萧珩的声音在井底回荡,他手中的赤龙纹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井底堆满了碎裂的浑天仪部件,这些古老的仪器似乎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沈惜棠的银簪轻轻挑起一块刻有狼首的青铜板,板面凹陷处泛着荧绿的光芒。她凝视着这块青铜板,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千户大人可认得这毒?正与十三太保骸骨中的……”
暗弩破空声打断话音。萧珩揽她翻滚避开,箭簇钉入井壁的瞬间,井水突然上涌——那不是普通井水,而是掺着星砂的归墟黑潮!
\"潜蛟营的手段。\"萧珩的断刀劈开浪峰,\"水底藏着九宫阵。\"
沈惜棠的锁龙钉在此刻灼痛。她扯开领口,见北斗疤痕正化作金线游向水面:\"是父亲改良过的缚龙索,阵眼在离位!\"
黑潮中突然伸出青铜锁链。萧珩的赤龙纹迸溅火星,却斩不断浸透归墟水的玄铁。当第七根锁链缠住沈惜棠脚踝时,井壁轰然坍塌,露出后面凿满星洞的秘室——
三千盏人烛在洞窟中摇曳。最深处的高台上,身穿嘉靖朝服的干尸正在操控浑天仪,而仪盘二十八宿方位钉着的,赫然是历代钦天监正的头骨!
\"刘炳忠......\"沈惜棠银丝疾射,\"你果然没死!\"
干尸的指骨抚过仪盘。天玑位的头骨突然开口,发出生锈铁器般的笑声:\"沈姑娘的锁龙血,可比你父亲醇厚多了。\"
萧珩的断刀在此刻劈裂浑天仪。飞溅的铜片中,沈惜棠看见自己后颈的北斗纹正投射到穹顶——那根本不是北斗,而是倒悬的紫微垣!
\"原来如此......\"她旋身避开锁链,\"父亲用锁龙纹倒逆星轨,就为今日......\"
井水突然沸腾。刘炳忠的干尸在蒸汽中膨胀,腐烂的锦袍下露出森森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蒙元密咒:\"你以为沈沧溟是救世主?他才是黄金家族最大的叛徒!\"
沈惜棠的银簪刺入其肋骨的刹那,归墟黑潮骤然凝固。冰晶中封存的记忆碎片炸开,她看见父亲将婴孩时期的自己按进青铜鼎,鼎中翻涌的竟是萧珩的赤龙血!
\"双生祭......\"萧珩的断刀穿透冰层,\"你我竟是彼此的祭品!\"
观星台在此刻崩塌。当两人坠入星洞深渊时,沈惜棠的锁龙钉突然离体,七枚青铜钉在空中拼成狼首印纽,正嵌进萧珩背后的赤龙纹空缺处——
四百年前的星象在此刻重现。荧惑吞没紫微的瞬间,沈惜棠听见父亲临终的嘶吼自深渊传来:
\"棠儿,七星佩要碎在......\"
惊天雷鸣吞没了后半句。当视线再次清晰时,他们竟站在完整的观星台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镶狼首的北斗剑——剑柄处刻着细小的\"至正三十一年\"!
萧珩的赤龙纹游走剑身:\"我们回到了......元末?\"
沈惜棠的银丝突然绷直。她望着钦天监方向升起的狼烟,唇角溢出黑血:\"不,是有人造了座跨越四百年的......\"
星砂凝成的箭雨打断话音。当第一支箭穿透她肩胛时,两人终于看清——
围攻观星台的并非蒙元铁骑,而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