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指尖的丹蔻划过龙椅扶手上的螭首,镶金护甲敲击玉石的声音清脆如银铃。沈惜棠的银丝还缠在十二重明卫的咽喉,却迟迟未能收紧——那些侍卫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与归墟蛊发作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沈姐姐的银丝甲还是这般好看。\"阿青托腮轻笑,发间九凤钗垂下的东珠扫过锁骨下的疤痕,\"可惜那日烧毁的只是赝品,真正的银丝甲......\"她突然扯开龙袍衣襟,露出贴身软甲上的七星纹路,\"穿在朕身上呢。\"
萧珩的断刀在雨中嗡鸣。他背后夔纹渗出的血水已浸透飞鱼服,却仍向前半步挡住沈惜棠:\"正德十六年冬,锦衣卫暗桩从漠北带回的襁褓里......\"刀刃指向阿青,\"装的是你吧?\"
突然间,天空中响起了一声惊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劈开一般。这道惊雷直直地劈向了那棵已经残破不堪的柏树,只听得一声巨响,柏树的残躯被劈成了两半。
随着柏树的倒下,它的树根处竟然露出了半截青铜匣子。这匣子看上去年代久远,上面布满了铜绿和锈迹,但却隐隐透露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阿青见状,立刻弹了一下自己的护甲,发出清脆的声响。站在她身后的重明卫们听到这声响,便如训练有素的猎犬一般,迅速地捧起了那半截青铜匣子。
当匣子被打开时,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一块浸满鲜血的襁褓碎片。这襁褓碎片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上面却绣着\"甲申年腊月\"的字样,显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
\"萧千户,你的记性还真是不错啊。\"阿青一边抚摸着襁褓上的血痂,一边说道,\"那一年,你父亲从外面抱回了两个婴孩,其中一个,后来成为了锁龙人,而另一个……\"
说到这里,阿青突然停下了话语,她猛地掀开了自己身上的龙袍下摆,露出了小腿处那狰狞的烙铁印。这烙印深深地刻在她的肌肤上,看上去异常恐怖,而那烙印的形状,竟然是锦衣卫的狼首徽记!
沈惜棠看到这一幕,手中的银簪突然脱手而出,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飞向了阿青。然而,就在银簪即将刺中阿青的时候,它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停在了阿青足前三寸的青砖上,深深地插入了青砖之中。
\"这枚七星钉,可是你塞进我药汤里的?\"沈惜棠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一丝愤怒。
\"姐姐冤枉人了。\"阿青俯身拔出银簪,簪尾淬毒的蓝芒映亮她瞳仁里的重瞳,\"当年在诏狱,可是姐姐亲手教我辨认七星钉的。\"
雨势渐急,孝陵卫的石像生突然齐刷刷转向太庙方向。沈惜棠的银丝突然暴起,却不是袭向阿青,而是缠住萧珩的手腕:\"千户大人可还记得,当年沈家灭门前夜,你在诏狱地牢见过什么?\"
萧珩的断刀应声劈向青铜匣,匣中飘落的丝帛却让他瞳孔骤缩——那是半张被血浸透的《璇玑谱》,标注着\"丙辰年荧惑守心\"的星象图!
\"沈沧溟用七星钉封住的不是龙脉......\"阿青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重瞳中流转着星芒,\"是紫微星真正的宿主!\"
十二重明卫突然暴起,靛蓝瞳孔中射出金线缠住七星铜钉。孝陵卫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浑天仪——比诏狱那具大上十倍的星象仪正在缓缓转动,二十八宿方位皆嵌着活人!
\"礼部张侍郎!\"沈惜棠的银丝割断某根金线,救下个浑身是血的官员,\"还有钦天监的刘主簿......\"
萧珩的断刀劈开浑天仪铜环,救下的人却突然口吐黑血。那血水在地面凝成星图,赫然是明年春分的灾异之象!
\"丙辰年荧惑守心,贪狼移位。\"阿青的龙袍在星芒中猎猎作响,\"朕不过是顺应天命,提前为紫微星归位清扫障碍。\"
沈惜棠突然拽住萧珩跃上浑天仪顶端。她的银簪刺入心口,血珠溅在《山河社稷图》的漠北方位:\"千户大人可知,为何你的夔纹遇血则显?\"
未等回答,浑天仪突然逆向飞旋。嵌在其中的活人发出惨叫,他们的血水顺着星轨注入萧珩背后的夔纹。当第七人的血渗入疤痕,孝陵卫上空突然现出白日星现的异象——北斗七星竟在辰时清晰可见!
\"因为你是紫微星宿主!\"沈惜棠的银丝缠住阿青脖颈,\"这疯丫头想用浑天仪偷天换日......\"
阿青的护甲突然裂开,露出腕间与沈惜棠一模一样的螭吻印:\"姐姐错了,偷天换日的是成祖皇帝。\"她指向浑天仪核心,\"当年马皇后调换的何止婴孩,她将真正的紫微星......\"
雷鸣淹没了后半句话。浑天仪中心升起具水晶棺,棺中女子面容与沈惜棠有九分相似,身着马皇后朝服,心口插着柄刻满梵文的短剑——正是沈家祖传的紫微剑!
\"姑母?\"沈惜棠踉跄半步。她认得那柄剑上的穗子,是沈沧溟亲手为胞妹打的同心结。
萧珩的断刀突然发出龙吟。他背后的夔纹完全剥离,在空中凝成紫微星宿的形状:\"原来如此......当年被调换的不止婴孩,还有......\"
阿青的狂笑震动浑天仪:\"还有沈氏双姝!你母亲才是真正的马皇后血脉!\"
重明卫在此刻集体自刎,血水灌入浑天仪凹槽。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紫微剑破棺而出的气浪掀翻众人。沈惜棠在碎石崩溅中抓住萧珩的手,却见他心口的北斗疤痕正与紫微剑共鸣!
\"沈姑娘可愿再赌一次?\"萧珩突然将断刀刺入自己胸膛,\"用紫微星宿的命数,赌个海晏河清。\"
沈惜棠的银丝缠上刀柄,血珠顺着丝线渗入螭吻印:\"千户大人若输了呢?\"
\"那便赔你件真正的嫁衣。\"
紫微剑在此刻凌空劈下,剑光斩断浑天仪的同时,也斩碎了阿青的重瞳幻象。当星芒散尽,孝陵卫只余满地铜屑,与半块刻着\"允炆\"二字的残破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