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我夫妻何时还变得生分了?”宋窈儿连忙应道。
朝轩昱犹疑片刻,一脸正色看向宋窈儿:“你父亲姓名的更改,你可有从中参与?”
宋窈儿面色一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当年我刚入军营,暂代主簿一职,你刻意接近我,便是为了方便更改你父亲的身份,是吗?”
朝轩昱一步步将宋窈儿逼到角落,宋窈儿一个不察,整个人摔进了椅子里。
她脸色难看,眼底藏着心虚:“世子,窈儿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你怎会这般想我?”
朝轩昱沉默半晌,眼底似有泪光闪烁,他忽而轻笑一声:“是或不是,待我入军中调出当年记录名册便知!”
言罢,他转身大步走进了夜色。
夜黑如墨,一瞬间大雨倾盆,天空的闪电映出他决然的背影。
宋窈儿后背发凉,一瞬间生出一股寒意,她急忙奔出了屋子,追在了朝轩昱的身后。
可朝轩昱速度极快,宋窈儿根本来不及追,他便骑着快马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宋窈儿在雨里追了很远,最终狠狠跌在了地上,雨水将她头发和衣物尽数打湿。
……
宋窈儿在门口等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天光熹微,一匹马踩着积水哒哒走了回来。
朝轩昱浑身湿透地走下马,宋窈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她双眼通红地望着朝轩昱,眼底满是慌乱:“夫君!你听我说,当年我也是没办法,我若是不那么做,父亲也难逃薛碘的魔爪!我……”
不等她说完,朝轩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双眼猩红:“所以当初为我挡剑,为我做的那一切,你都是心存算计,另有目的,是吗?”
“我……我没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轩昱,你相信我……”
朝轩昱冷冷松开她:“你瞒了我这么久,让我怎么信你?”
“这么些年,你明知我对你心存亏欠,为了弥补你,我不得不委屈阿芜,结果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欺骗,是你的算计!”朝轩昱一把推开了她,大步朝着宁玉轩的方向跑去。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只想去见凌芜,仿佛只有看到凌芜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可还不等朝轩昱走到宁玉轩,福瑞堂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朝轩昱不敢怠慢,立刻马不停蹄地朝着福瑞堂赶去。
朝轩昱赶到的时候,朝临峰和朝轩铭也已赶到,夏氏守在老夫人榻前伺候。
“祖母好端端地怎会晕倒?”朝轩昱一脸关切地走进内室。
夏氏叹了口气:“昨晚的事,你祖母听说后,夜不能寐,今儿一早用早膳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朝临峰拧眉,严肃道:“大夫来看过,说母亲是太过操劳,短期内只能卧床休养。”
朝轩铭走至朝轩昱身侧:“大哥,你昨夜去哪了,身上衣服怎么都是湿的?”
“你先回去换衣吧,不然祖母看见你这样,她又该担心了。”
朝轩昱觉得二弟说的有道理,这才悄然退下。
等到朝轩昱赶回福瑞堂,却已不见朝临峰和夏氏踪影。
“父亲和母亲呢?”朝轩昱问向一旁的朝轩铭。
朝轩铭道:“军营中有要事,父亲已经离开,母亲刚收到宫中曹贵妃的传话,眼下已经进宫。”
“曹贵妃要见母亲?所为何事?”朝轩昱隐隐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母亲与曹贵妃并无私交,可这两日曹贵妃先后接见了凌芜和夏氏。
曹贵妃到底是何目的?
“曹贵妃行事,想必早与荣王通过气,荣王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琢磨透?”朝轩铭嘴上这么说,眉宇间却不由得笼上一层阴翳。
夏氏入宫不多久便回来了。
人刚回来便晕倒在了府门口。
朝轩昱和朝轩铭又马不停蹄地去看了夏氏。
好在夏氏病情并不严重,大夫说只是受了些惊吓。
“母亲无碍,轩铭,你先去看祖母吧,母亲有话要单独和你大哥说!”夏氏脸色苍白,看上去透着几分无力。
朝轩铭微微拧眉,心底预感更加不对劲。
朝轩铭离开后,夏氏伸手抓住了朝轩昱的手:“曹贵妃要凌芜!”
朝轩昱心底一沉:“曹贵妃要凌芜?她要凌芜做什么?”
夏氏侧过头,刻意避开朝轩昱的目光:“你之前不是请求将凌芜送去庵堂跟随太后修行吗?曹贵妃说她特意在太后跟前美言了几句,往后凌芜便是太后的人了。”
朝轩昱猛地抽出手:“不!我后悔了,凌芜不能去庵堂!”
夏氏诧异地看向朝轩昱:“为何?你不是说过,这是能保护她的唯一办法吗?”
朝轩昱神色错乱:“不!是我错了,我之前存有私心,我是为了窈儿!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你和窈儿吵架了?”夏氏越发看不懂这个儿子。
朝轩昱咬了咬牙:“总之凌芜不能去庵堂!”
夏氏一脸慎重地注视着朝轩昱:“轩昱,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凌芜若是不去,咱们侯府上下都要跟着遭难!”
“只是一个名额而已,凌芜不去,也能换成旁人,哪有母亲说的那么严重?”朝轩昱不解。
“因为……看上凌芜的人根本不是太后,而是荣王殿下!”夏氏定定地看着朝轩昱,她知道瞒不住朝轩昱,只能将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朝轩昱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夏氏:“你说什么?”
“荣王想要凌芜,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氏叹了口气:“你忘了他们两个在云安待了三年,约莫是那三年里发生的事。”
“真是作孽,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逼她回云安的!”
朝轩昱早已听不到后面的话,他转身快步冲出了房间。
……
荣王府。
玺长宴正坐在院中下棋,忽而门外传来一阵骚乱。
“世子!世子你这样擅闯太失礼了!”
“还请世子稍待片刻,由在下先行通传!”
朝轩昱不顾下人阻挠,大步走到了玺长宴的面前。
两个男人面对面对峙,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火药味。
玺长宴摆了摆手,令下人们通通退下。
“凌芜是我妻子,殿下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只恳请殿下不要为难她!”朝轩昱径直注视着玺长宴,语气中并无丝毫犹疑。
玺长宴缓缓站起身,两个高大的身影令空气都变得压抑。
“军衔、官职,田产铺子,金银珠宝,世子尽管挑选,本王都可以满足于你,但凌芜……本王要定了!”
朝轩昱眯了眯眼:“殿下这是要强夺臣妻?就不怕传出去令天下非议吗?”
玺长宴轻笑出声:“本王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为了凌芜,本王不介意再差一些!”
朝轩昱攥紧拳头,闭了闭眼:“这件事,她知道吗?”
“她知道或者不知道,有那么重要吗?在云安她可是连命都差点没了,现在世子反倒关心起她的心意?”
“住口!”朝轩昱猛地挥拳,砸在了玺长宴的脸上。
鲜血从他的唇角渗出。
朝轩昱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动完手才想起对方皇子的身份,一时间心情复杂,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玺长宴似笑非笑地擦了擦嘴角,看向朝轩昱的眼神却透着隐隐杀气:“这一拳就当是本王欠你的,本王受了!没有下次!”
……
朝轩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荣王府,去了一家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傍晚时分,他方才被家丁发现,被抬回了侯府。
“阿芜!阿芜!”朝轩昱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早已回到了侯府。
四周是熟悉的房间,宋窈儿手里拿着湿帕,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睡梦中一直在唤凌芜的名字。
她本以为他醉酒至此,是因为她的欺骗,一时想不开。
谁料他满心惦记的竟是凌芜!
朝轩昱看了眼宋窈儿,很快起身要走。
宋窈儿有些着急地抱住他:“夫君!你能不能原谅我,就当是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
朝轩昱微微一怔,有些恍惚地看向宋窈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儿了!”宋窈儿满眼欣喜地看着朝轩昱,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喜悦。
可朝轩昱眼底只有错愕和慌乱。
他的反应令宋窈儿的心凉了半截:“夫君,你一点都不为我们的孩儿而感到高兴吗?”
朝轩昱整个人都乱的,他一句话都没说,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院子。
阿芜……
他现在很想见见她,他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宁玉轩内,凌芜静坐在池塘边。
朝轩昱就那样唐突地闯到了她面前,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阿芜!”
凌芜有些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