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府内,李倚正在最后清点返程的行李,案几上还摊开着给儿子的礼单——一柄精心打造的小银剑,剑柄上刻着“平安”二字。
“大王,汉州紧急军情!”亲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李倚手中的礼单轻轻飘落在地。他接过军报,目光快速扫过,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最后竟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东川节度副使蔡书向,率五万大军入寇汉州,德阳已经沦陷。”李倚将军报轻轻放在案上,声音平静得令人意外。
他起身踱至西川地图前,手指轻点汉州位置,语气平静得令人意外:“顾彦朗...这是要给王建报仇么?”
李振与周庠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开口:“大王,东川此举,名为援救王建,实为趁火打劫。如今王建已败,他们不退反进,其心可诛。”
周庠缓步上前,指着地图分析道:“蔡书向五万大军直取汉州,意在切断我军北归之路。顾彦朗必是以为我军久战疲惫,想趁机夺取西川。”
“大王,”周庠带着一丝笑意道,“此乃天赐良机。”
李倚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顾彦朗身为朝廷命官,不顾百姓生死,擅启战端,实在令人痛心。”
但他随即站起身,眼中锐光一闪:“然而东川百姓何辜?既然顾彦朗不仁,就休怪本王不义了。”
周庠微微一笑:“大王仁德,但东川既然送上门来,何不顺势而为?此乃天赐良机。”
李振也附和道:“周先生所言极是。东川富庶,若能一举拿下,大王坐拥两川,实力必将大增。”
这一刻,节度使府内的气氛陡然转变。方才还在收拾行装的侍从们纷纷退下,取而代之的是鱼贯而入的将领与谋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堂内已经济济一堂。高仁厚、张承业、杨崇本、符道昭、陈二牛、华洪、冯涓等文武要员齐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与期待。
“诸位,”李倚环视众人,声音沉稳,“东川蔡书向率五万大军进犯汉州,德阳已经失守。本王本欲即日返回凤翔,如今看来,还需在西川多停留些时日了。”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杨崇本第一个站出来:“大王,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即刻驰援汉州!”
陈二牛更是摩拳擦掌:“让末将去会会那个蔡书向!”
李倚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转向周庠:“周先生有何高见?”
周庠缓步出列,从容不迫:“大王,蔡书向此来,看似危机,实为良机。东川土地肥沃,物产丰饶,若能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则大王坐拥两川,实力倍增。”
李振接口道:“周先生所言极是。况且是东川先启战端,我军反击,名正言顺。”
李倚故作沉吟,片刻后痛心疾首道:“顾彦朗与本王同为朝廷藩镇,本当同心协力,共保大唐社稷。奈何...奈何啊!”
他这番表演恰到好处,既表明了不得已而为之的立场,又暗示了吞并东川的决心。
周庠继续献策:“依庠之见,可分兵两路。一路北上阻击蔡书向,一路东出直取梓州。只要拿下节度使府所在的三台县,擒获顾彦朗,东川必乱。”
高仁厚仔细看着地图,点头赞同:“周先生此计甚妙。北路以阻击为主,南路则要速战速决。”
李倚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三台县上:“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他转向众将,神色肃穆:“华洪将军!”
华洪出列抱拳:“末将在!”
“命你为北路军主将,率三万人马,即刻北上阻击蔡书向。”李倚下令,又看向周庠,“周先生为参军,随军参赞军务。”
华洪与周庠齐声领命:“末将(庠)遵命!”
李倚又看向高仁厚:“仁厚,你亲率南路军两万人,自简州东出,直扑三台县。务必速战速决!”
高仁厚躬身:“末将领命!”
“其余各将,随本王坐镇成都,随时准备策应两路大军。”李倚最后下令,“同时传令各州,加强守备,严防东川细作。”
计议已定,众将纷纷领命而出。大堂内很快只剩下李倚与几个心腹。
李振轻声道:“大王,此战若胜,两川在手,霸业可期啊。”
李倚微微一笑,走到窗前,望着东方:“顾彦朗啊顾彦朗,你这是自取灭亡。”
他转身对书记官道:“立即起草檄文,痛陈顾彦朗擅启战端、祸乱百姓之罪。要写得义正辞严,让天下人都知道,本王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王英明。”张承业赞道,“有此檄文,我军出师有名。”
当日下午,成都城内战鼓再起。刚刚卸鞍的战马重新披挂,休整的将士再次集结。城门外,南北两路大军浩浩荡荡开拔。
华洪与周庠率领的北路军旌旗招展,士兵们士气高昂。
“周先生,此次北上,还望多多指点。”华洪在马上拱手。
周庠还礼:“将军客气了。庠既已效忠大王,自当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高仁厚率领的南路军也从东门出发。这支军队轻装简从,但都是百战精锐,行动迅捷如风。
李倚站在城楼上,目送两支大军渐行渐远。春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远方战场的气息。
“传令下去,”他对身边的李振说道,“让伙房今晚加菜,犒劳全军。”
“大王的意思是...”
李倚嘴角微扬:“告诉将士们,打完这一仗,本王带他们回凤翔,人人有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