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下,诸葛大力转头的瞬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男生个子很高,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利落的短发下,五官轮廓分明,透着股清爽劲儿。他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人,愣了一下,立刻把手缩回去:\"不好意思,那这一盒就给你吧。\"
诸葛大力倒没客气,大方地拿起便当:\"谢谢。\"她余光瞥见男生手里也拎着几样打折食品,罐装咖啡、饭团和三明治,显然也是冲着晚间折扣来的。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收银台结账,收银员快速扫描商品,报出总价时,诸葛大力正从帆布包里掏钱包,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硬币碰撞的清脆声响——男生已经先一步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一起结吧。\"他转头看向诸葛大力,\"省得排队。\"不等她拒绝,又补了句,\"就当是...撞便当的缘分?\"
诸葛大力挑眉,觉得这理由新鲜。她没再推辞,掏出手机准备转账,却被男生摆摆手拦下:\"先吃饭,等会儿再说。\"说着指了指店内角落的用餐区,几张木质长桌旁零星坐着几个客人,\"拼桌吗?\"
\"好啊。\"诸葛大力爽快点头。说实话,奔波一天,她确实饿了,此刻只想找个地方赶紧填饱肚子。
用餐区的长桌有些摇晃,诸葛大力坐下时特意垫了张餐巾纸。她拆开鳗鱼饭的包装,浓郁的酱汁香气顿时弥漫开来。男生坐在对面,已经拆开饭团包装,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倒显得有些可爱。
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咀嚼声和偶尔的吞咽声。诸葛大力吃得很快,从小养成的习惯,吃饭绝不拖拉。吃到一半时,她抬头喝了口自带的矿泉水,正巧对上男生探究的目光。
\"你好,我叫林任云。\"男生放下手里的饭团,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魔都大学的,来这边做交换生。\"他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看你挺面生的,也是留学生?\"
\"诸葛大力。\"她放下水瓶,\"我也是交换生,今天刚到。\"说着下意识理了理耳边的短发,\"东京大学。\"
\"巧了!\"林任云眼睛一亮,\"我也是东京大学的!\"他往椅子上一靠,语气轻松,\"说起来,我也就比你早来一个月,现在也算半个'地头蛇'了。\"
诸葛大力忍不住笑了:\"半个?\"
\"咳,毕竟还在适应期。\"林任云挠挠头,\"不过这边的便利店、超市,还有几家性价比高的餐馆,我都摸熟了。\"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对了,你住哪儿?说不定我们离得不远。\"
\"学校宿舍,3号楼。\"
\"我在5号楼!\"林任云一拍桌子,把隔壁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他尴尬地笑笑,压低声音,\"没想到这么近,以后说不定还能搭伴上课。\"
诸葛大力没接话,低头又吃了口饭。不知为什么,听到\"搭伴上课\"几个字,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就像突然被人打破了原本规律的生活节奏,却又不讨厌。
\"对了,周末有没有安排?\"林任云又开口,\"我正打算去浅草寺逛逛,听说那边的雷门很有名,还有各种小吃。\"他期待地看着诸葛大力,\"要不要一起?多个伴儿,也热闹些。\"
诸葛大力犹豫了一下。说实话,她原本计划周末先熟悉校园和周边环境,但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就变了:\"行啊。\"
\"太好了!\"林任云立刻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具体时间地点,我发消息给你。\"
两人交换了Line账号,诸葛大力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好友申请提示,鬼使神差地把林任云的备注改成了\"便利店搭子\"。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走出便利店。夜风带着些许凉意,诸葛大力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林任云注意到了,随口问:\"冷?\"
\"没事。\"她摇摇头,\"习惯了。\"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任云讲着刚来日本时闹的笑话,比如误把酱油当茶水喝,诸葛大力被逗得直笑,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路过自动贩卖机时,林任云停下脚步:\"想喝什么?我请。\"
诸葛大力摆摆手:\"不用,我宿舍有水。\"
\"客气什么,就当是新朋友见面礼。\"说着已经投币按下按钮,一瓶蜜桃味汽水\"哐当\"一声掉出来。他弯腰捡起,递给诸葛大力:\"尝尝这个,我刚来日本时,一天能喝三瓶。\"
诸葛大力接过汽水,瓶身还带着凉意。\"谢谢。\"她说。
很快就到了岔路口,3号楼和5号楼分别在两条小路上。林任云停下脚步,指了指左边:\"我住那边。\"又指向右边,\"你直走就到了。\"
\"那...周末见?\"诸葛大力说。
\"周末见!\"林任云挥挥手,\"路上小心。\"
两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诸葛大力握着汽水的手微微出汗,她低头看着地面,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身后传来林任云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还有他轻轻哼着的不知名曲调。拐过弯时,她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便利店的灯光依旧明亮,而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