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唐家别院。在地窖深处,七口半人高的陶缸静静伫立,仿佛神秘的守护者。摇曳的烛光洒在缸体上,泛出幽光,给整个地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亦晨身着月白色锦袍,衣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他精心挽起袖口,将碾碎的红缨子高粱与曲药仔细拌匀,动作娴熟而专注。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滴答” 一声滴入缸中,惊起一圈细微的涟漪。这是他依照前世茅台镇的古法,耗时三个月完成的二次投料。红缨子高粱颗粒坚实、饱满,淀粉含量高,为酿造高品质酱香酒提供了优质原料;而曲药作为发酵的关键,是他结合现代微生物知识,经过无数次试验精心培育而成。
“少爷,崔家的人在东市散布谣言,说咱们的长安醇掺了……” 阿林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突然闯入地窖。话还未说完,便被刺鼻的酱香呛得咳嗽不止,身体剧烈地颤抖。
“无妨。” 亦晨沉着冷静,目光坚定,手持竹耙,有条不紊地翻动酒醅。暗红色的酒糟中,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渗出,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指向墙角的琉璃管道,里面流动着冰镇的山泉水,耐心解释道:“茅台酱香讲究‘四高一长’,高温制曲、高温堆积、高温发酵、高温馏酒,还要长期窖藏。这琉璃管道输送的冰镇山泉水,能精准控制发酵温度,保证酒醅的质量。”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数十盏气死风灯被震得东倒西歪,瞬间被踢翻。崔宇身着华丽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带着二十名京兆府衙役气势汹汹地冲下地窖。衙役们腰间的佩刀在酒液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寒光,仿佛随时都会出鞘。“唐文远,有人举报你私造违禁之物!” 崔宇大声喝道,声音在窖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傲慢。
“崔公子说笑了。” 亦晨面不改色,迅速将酒醅推入暗格,镇定地说道,“唐记的酿酒工坊在卢国公府,此处不过是……”
“搜!” 崔宇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衙役们一拥而上,铁爪瞬间划破陶缸封泥。亦晨瞳孔骤缩,心中暗叫不好。这可是第七次蒸煮的酒醅,一旦暴露酱香工艺,整个酿酒体系将毁于一旦。
千钧一发之际,地窖顶部突然坍塌。阿林反应迅速,抄起铁锹狠狠拍向支撑木梁,扬起的尘土瞬间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亦晨趁机将琉璃管道中的冰水倒入酒缸,利用热胀冷缩和物质凝固的原理,高温酒醅遇冷瞬间凝固成块,表面结出一层白霜。
“崔公子请看。” 亦晨指着凝结的酒糟,从容说道,“这是唐记新制的‘寒潭冰酿’,专供贵人消暑。” 他取出银匙挖了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还带着梅子清香。这是他运用前世化学知识,调配的食用凝固剂,成功化解了危机。
崔宇狐疑地尝了尝,皱眉问道:“为何有股怪味?”
“此乃秘方。” 亦晨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应,“若崔公子感兴趣,明日可到卢国公府品鉴长安醇。”
崔宇拂袖而去时,心中满是不甘,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亦晨的把柄。
三日后,卢国公府的宴客厅里,雕梁画栋,奢华至极。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彰显着主人的品味。杨贤正与几位节度使品鉴长安醇。亦晨捧着刚蒸馏出的酱香原浆,自信满满地揭开陶瓮。然而,看到酒液的瞬间,他脸色骤变 —— 酒液浑浊如泥浆,还散发着酸腐气息。
“唐公子这是……” 杨贤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亦晨不动声色,取出玻璃滴管,往酒中滴入三滴生石灰溶液。利用酸碱中和和化学沉淀的原理,奇迹般地,浑浊酒液渐渐澄清,浓郁的酱香重新弥漫开来。“此酒需用‘阴阳水’调和,刚酿出时性烈如火,需静置百日方能饮用。” 亦晨耐心解释道,额头上微微沁出一层汗珠。
杨菲菲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挑战的光芒:“唐公子可敢与我赌一局?” 她命人抬来两坛酒,介绍道,“这坛是你窖藏三日的酱香酒,那坛是我新酿的葡萄烈酒。”
亦晨举杯轻嗅,凭借敏锐的嗅觉,果然在酱香中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荔枝香。这是杨菲菲在酒中添加的西域香料。他故意将酒液泼在地上,利用酒精的可燃性,火焰瞬间腾起三尺高。“杨小姐的酒,果然如火燎原。” 亦晨笑着夸赞道,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杨菲菲拍手大笑:“唐公子的酱酒,却是越陈越香。” 她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昨夜我在宫中听到消息,贤妃娘娘的凤仪宫失窃了。”
亦晨心中一惊。他取出个檀木盒,打开盒子,说道:“这是唐记新制的‘冰鉴琉璃盏’,遇热会显现出藏宝图。” 茅台的热气在琉璃表面蒸腾出若隐若现的线条。
“好个‘冰鉴’!” 杨贤抚掌赞叹,“这琉璃盏既美观又实用,老夫要订购百套。”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崔宇得知卢国公府举办宴会,也不请自来。他大踏步走进厅内,目光落在亦晨身上,冷哼一声:“唐文远,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亦晨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应:“崔公子,与其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家生意上。”
长安城的夜雨中,亦晨站在卢国公府的冰窖前,琉璃盏中的茅台映着摇曳的烛光。雨水打在冰窖的墙壁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他知道,这坛未熟的酱香酒里藏着的不仅是财富,更是撬动整个长安城的杠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