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他打开车里的空调,摸着她的手感觉的到凉意,从后座拿起外套将她裹成蚕蛹。
“再忍会昂包包,等会车就热了。”他调整温度,试图加到最大。
“想去见见雪白的森林。”她幻想过,这世界只剩下她俩,没有乒乓球、没有摄像、没有别人,只有她俩!
郇启时点头,亮起了车灯,雪花落在车窗上,又被洗刷个干净。
郇启时到了商场没有熄火,只说去采购点东西,让她乖乖等着。
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脚下蹬着雪地棉,时尚男孩在东北寒冷的天气中,也只能抛却风度只要温度。
郇启时没有让她等多久,张文培自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就盯着那处瞧,直到视线里再次闯入熟悉的身影。
东北的路挺滑的,但东北老爷们自会走路技能。
他把两大袋子东西扔后备箱里,吸溜着上了车。
“给我鼻子都快冻掉了。”
张文培一摸,确实冰冰凉。
她伸出两只手去给他取暖,反应过来又笑他,“今天没刮胡子昂?”
郇启时扭头去看后视镜,确实胡茬明显,“站你旁边,这次真成你叔叔辈了。”
“咱去哪里?”
“带你去山野里喂狼。”他给人系好安全带,打着方向盘出发。
东北的森林多,雪白的森林也正是时候,她怪会找地方,正好找他心坎上了。
“包,你是不是来之前做攻略了?”郇启时想问她是不是蓄谋已久。
“没有,就是想看雾凇。”张文培扭头看他。
江堤披银,柳丝缠霜,她很早就在平台上刷到过,可能因为找的男朋友是东北人,所以她对东三省莫名好感,风景也属实美。
“朋友开了个民宿,就在长白山那边,一直没有机会去,原始小木屋,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他刚刚打过电话,让人给他留一间。
“没听你提起过?”
“咋没有?你左耳进右耳出的,我嘟囔三句你记住一句就得了,回头还怨我不跟你说。”他冤得很,他有啥瞒着她的?这都不行那还咋行?
“我记得的。”张文培盯着他的脸庞,语气坚定,“我记得的,你最喜欢我了。”
所以那些话,她记不得的他还会跟她讲,在有耐心这件事情上,他向来做到最好。
“浅了昂,哥是爱你。”掏心窝子的总难言语,做一百件事情才说出一两句话。
“所以?男的女的?”
郇启时被她脑回路逗得不行,“我身边多少女的啊?不就俩?一个你一个我妈,这都够难伺候的了,还能有旁的啊?”
“我跟你说昂,你怀疑啥都不能怀疑这个,咱俩这么多年情分,可不能因为你这三两句的就不坚定,这玩意都是我常做的事情,你别本末倒置了昂。”
“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女的,我待你啥样你最清楚了张文培,你要是怀疑我,你纯纯是白眼狼我告诉你,哥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拿奖牌,是哥的浩然正气,是我为你守身如玉知不知道?”
“指定是男的啊,大老爷们,你小脑袋瓜想什么呢,不能是我回来几天你不放心吧?这可不像你风格啊?真怕我跑了啊?”
“我寻思我就是消失了,都得是被威胁的,你都应该报警的程度,咋还会不放心我呢?这么爱我啊张文培?”
你就看吧,她说四五个字,这人一堆话等着她,还试图让她记住他说的话,简直是强人所难。
她能记住什么,她就提取到了对方是个男的。
“你别说了!”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摆着手示意人闭嘴。
“嘿,你才来多久,你看你嫌的。我跟你说,我这样的拿出门去也是钻石王老五。”他试图提高自己的身价,显得值钱一点。
“就你?”张文培闻言上下打量他,“你钻石王老杵,你一会挨上你就知道谁是大小王了!”
少跟她在这唧唧歪歪,她一拳头下去,把他头都给打歪。
“你别恐吓我,我跟你说,东北有防家暴基地,你要是动手,我打热线把你抓起来。不是所有家事人家都不管的。”
张文培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这个戏精。
“哎,包包,这还是咱第一次出来旅行昂。”哪能想到是这样的机缘巧合。
“之前不是一块玩过吗?”他俩确实休息时间不多,也不太敢去其他的地方。
“那都不算,就咱俩,啥人也没有,多安静。”
是啊,多安静。
“以后机会会有的,等我也不愿意打的时候,咱俩也不在北京待,就带着爸爸妈妈各地方去转转。”
“那感情好,你别到时候甩手掌柜,就我自己背着大行李小包的追着你跑就成。”
“那是你的荣幸。”
“乐意为您孝犬马之劳。”
“郇启时!”
“嗯!在呢!”
“你别害怕!”
你也别害怕,我在呢。
郇启时说的那个酒店,位于长白山二道河镇,张文培来的正是时候,冬天的长白山有世界上最美的雪景之一。
堪比芬兰的雪景,壮阔的白色雪山,天池与雾凇存在于雪海,住在木屋玻璃房里,泡着雪山温泉,感受冬日的美好与宁静。
李昭亲自出来接的,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张文培的身影,对于能达到这种水平的姑娘总会带着点敬意。
当郇启时给人包装好,还没带人下车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没脸没皮拉开车门,要跟人套近乎了。
“唉唉唉,嫂子好嫂子好。”
张文培被突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郇启时那边靠。
“你有病啊?”郇启时也不惯着他,“行李箱在后面,你给我媳妇儿开车门是几个意思?”
“握手握手。”李昭往后退了两步讪讪道,他寻思都是北方人,这开朗热情能差哪去,还是过头了。
张文培反应过来笑得清脆,她带着手套伸出去,“不介意吧?我还挺怕冷的。”
“嗨嗨嗨,不介意不介意,这样刚刚好,刚好。”他也不是很敢,直接握手。
“我去后面给你俩拿行李!”他笑的合不拢嘴,和往后来的郇启时撞个正着。
郇启时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给我稳重点,掉份!”
“少跟我扯,你都啥样了你还跟我提掉不掉价,我家庭地位反正比你高。”
“你才少扯,谁上次被人绑树上抽,哭着说下次再也不喝了?”那视频都传到他那里了,搁这装什么天王老子。
“我那是喝醉了,我媳妇也喝醉了。”被人掀老底,李昭也不尴尬。
郇启时敷衍点头,“是是是,你俩都醉了都醉了。”
“拎着快点走,再给小豆包儿冻着。”把几个袋子都扔给他,郇启时左手就拎一个,走近旁边等着他的团子。
“哥,直接往左转。”
这一大块都是独立别墅,两栋是公共区域,十栋是客房。
最边上的那栋风景最好,有独立庭院,超大落地窗可以在室内赏雪景。
房间里还有温泉、按摩浴缸、汗蒸房、休闲区、餐饮区,二楼观景卧室,躺在床上都能看雪景星空。
这栋并不对外租住,就是身边几个朋友偶尔来小住一下。
“疯子前几天带着嫂子来住过几天,你刚说要来,我让阿姨都又打扫了一遍,家政卫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比五星级酒店标准都高。所有东西都是过水的新的,吃的喝的直接扫码点就行,不要钱,平时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就是那啥……嫂子跟我合张照?”签名他老早就有了,这合照一直没混上。
“那我把羽绒服脱了。”张文培很爽快,把口罩手套帽子通通摘下来放在一边,脱了外套递给郇启时,扭着头找合适的地方。
“就那画前面吧?”她指着客厅的角落,不太方便照到旁边窗后的雪景。
郇启时被他整得有些无语,推了他一把,“快点!”
李昭面色僵硬的在他头哥的死亡凝视下,留下了宝贵的一张照片。
知道这人不耐烦了,嘴里朗声说着不打扰了,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你干啥?人家不就要合张影。”张文培有些不理解,这人咋这么小气了?
“合啥影?跟他有啥关系。”他也就是嘴欠,实际上给人拍了好几张。
“你多夸我吧,你看我给你找的这地!”
夜晚,雾气弥漫,笼罩着远处的森林,如梦如画。远远望去,一千洁白,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千树万树梨花开’,亮晶晶的白色结晶,银装素裹,确实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
她趴在窗上往外看,一再惊叹。
“好漂亮,好漂亮,哥哥好漂亮!”
木屋外面还有一盏暖黄的灯光,美不胜收,这简直就是在童话故事里!
郇启时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朝她走去,站在她旁边替她拍了两张照片。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胜过世间美景无数。
“你知道,在这里最应该做什么嘛?”他弯腰靠近问她,温热的鼻息吹动她额间的刘海。
“什么?”
“接吻。”
他明灿灿的浅色眼睛里,是笑意渐深的自己,零下冰封的时间是足以颤动灵魂的地动山摇的浩劫。
她凑近,留下湿漉漉的吻;郇启时脑子里只剩下那波光粼粼的眼睛,搭在脖子上的温热触感,让他差点丧失理智。
爱情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会让你的脆弱无限放大,幸福也无限蔓延,张文培于他好像溺水中的浮木,本能的想要牢牢抓住,揉进骨血,你在感知我吗?你能完整感受到我吗?
雪白的月光下,窗外雾凇是见证,隐在幽暗的灯光,映着窗上的哈气,两道人影重叠到一起,温暖鲜活的触感让人沉沦,潮湿的气息寻着暖意肆无忌惮的游走、索取。
雾凇、灯光、窗上的哈气、以及爱人,在这样的冬天里,窗外凌冽的风夹杂着雪发出吱吱的奏鸣,安静室内只有不断加重的呼吸,放任自己,去感知爱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