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魂殿深处的密室里,鎏金烛台流淌着诡异的青芒,将墙上悬挂的古旧画像晕染得忽明忽暗。身着玄袍的殿主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冷艳而憔悴的面容——那眉眼间与冥渊有着七分相似,苍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画像中少年意气的冥渊,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儿……你会明白母亲的苦心的,对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呓语,却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出无尽苍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血色漫天的夜晚,她耗尽最后的灵力,将爱人与年幼的冥渊传送至冥府。当圣魂殿的爪牙将锁链套上她脖颈时,她没有反抗——她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再见儿子的一天。
她的血脉中,善良与邪恶的人格如同水火不容的宿敌。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为了不沦为他人的傀儡,她咬牙与邪恶人格签订契约。当第一缕鲜血溅上囚室的墙壁时,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些折磨她的人,那些妄图操控她的人,在她觉醒的力量下化作尘埃。可契约的代价太过沉重——她必须成为圣魂殿的主人,集齐金木水火土五大神器,登上世界巅峰。
十几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柔的母亲,而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圣魂殿主。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来到这间密室,对着画像诉说心中的思念与痛苦。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在儿子眼中,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也知道,冥渊手中那对凌厉的双幻剑,终有一日会指向自己的咽喉。
但她别无选择。只有集齐神器,打破契约的束缚,她才能以母亲的身份,站在儿子面前。指尖轻轻划过画像中冥渊稚嫩的脸庞,她低声呢喃:“再等等,等母亲拿到所有神器,一切都会结束的……”
密室之外,夜色深沉。圣魂殿主深吸一口气,将面具重新戴上,周身的黑雾再次翻涌而起。
冥渊正擦拭双幻剑上未干的水渍,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狠狠攥住。手中的帕子啪嗒坠地,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地漫出眼眶,他慌忙别过头去,指节无意识地抵在泛红的眼角。
“阿渊?怎么哭了?”帝洛川的声音裹着海风般的爽朗,三叉戟的戟尖还在滴落水珠,察觉到异常的少年大步上前,“是方才战斗受了暗伤?”
林泽轩收了银弓,脚步轻缓地绕到他身侧,指尖凝聚起柔和的治愈灵力:“不开心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淡青色的光晕落在冥渊肩头,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
“没事。”冥渊垂眸去捡地上的帕子,发梢挡住了泛红的眼圈,喉间泛起莫名的酸涩,“莫名其妙的,就是想流泪。”他低头擦拭剑身的动作愈发用力,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许是沾染了太多水汽,眼睛受不住。”
海风卷着浪花的咸涩涌进殿内,吹得烛火轻轻摇晃。冥渊望着跳动的光影,忽然想起儿时在冥府的某个雨夜,母亲也是这样将他搂在怀里,哼着古老的歌谣。此刻心口的疼痛渐渐平息,却留下难以名状的怅然,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隔着茫茫人海,与他无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