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磅礴的,却又无比虚弱的能量,顺着叶婉儿的手掌,如百川归海,涌入她的体内。
轰隆!
叶婉儿的身体,宛如一个被彻底填满的容器。
七道零散的天凤之力,与卓玛这一道力量,在此刻,完美融合!
这一刻,叶婉儿感觉自己与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她看到了卓玛脚下那个扭曲的影子。
不,那不是影子。
那是一道裂隙。
一道通往未知、恐怖、虚无之地的裂隙。
此刻,这道裂隙因为失去了天凤之力的镇压,正在疯狂地扩张,无数黑色的虚无气息,正争先恐后地从中涌出。
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在她和那道裂隙之间,建立了起来。
这是我的责任。
她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抬起手,掌心金红色的天凤真炎,不再是狂暴的姿态,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光,轻轻覆盖在那道裂隙之上。
嗤!
虚无的气息,被真炎灼烧,发出凄厉的尖啸,不断退回裂隙之中。
那正在扩张的裂隙边缘,竟被这火焰,一点一点地,缓慢地弥合了起来!
“顾羽!”
叶婉儿清喝一声。
顾羽早已挣脱束缚,听到呼唤,心领神会。
“龙啸九天!”
他强忍伤势,将体内剩余的天龙之力尽数逼出,金龙虚影再次咆哮,盘旋在叶婉儿和卓玛周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壁垒,将所有侵袭而来的余波,尽数挡下!
为她护法!
叶婉儿再无后顾之忧。
她双目紧闭,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天凤真炎的控制之中。
金红色的火焰,不断编织,修补,加固。
那道恐怖的裂隙,在她和顾羽的联手之下,重新被压制。
最后,化作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烙印着金红凤羽图腾的印记,深深地刻印在了古寺的青石地面上。
封印,重铸!
幽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手背上的灼伤,已经被他用虚无之力磨灭,但那片皮肤,依旧残留着一抹不自然的灰败。
他输了。
不但没能打开裂隙,反而造就了一个完美的天凤血脉继承者。
他的目光,在顾羽身上那条渐渐消散的金龙,和叶婉儿身上那煌煌燃烧的凤凰真炎之间,来回扫视。
天龙天凤。
他兜帽下的阴影,波动了一下。
像是记起了什么尘封已久的传说。
“撤。”
一个沙哑的字,从他口中吐出。
古寺之外,那些与韩飞等人缠斗的黑影邪修,动作戛然而止,没有丝毫恋战,瞬间化作一道道黑烟,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幽寰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羽和叶婉儿。
那道眼神,穿透了虚空,仿佛要将两人的灵魂都看穿。
下一刻,他的身体也缓缓变淡,化作一片最纯粹的黑暗,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面的阴影里。
战斗,结束了。
噗通!
叶婉儿双腿一软,身体向后倒去。
顾羽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稳稳地揽入怀中。
此刻的叶婉儿,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
“我做到了。”
“嗯,你做到了。”
顾羽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与骄傲。
寺庙之内,一片狼藉。
佛像崩塌,地面龟裂,唯有中央那块烙印着凤凰图腾的地面,完好无损。
韩飞拄着长剑,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朱宏一和李甲的大刀上,布满了缺口,两人身上,也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秦岚脸色煞白,她放出的蛊虫,被那些诡异的影子屠戮殆尽,心神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白羽耗尽了木灵根之力,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卓玛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地面。
她的脚下,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影子。
天凤之力,离她而去。
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被虚无和裂隙拉扯的“无影”缺陷,也随之消失。
她活下来了。
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纯粹的,与裂隙封印共生的守护者。
她走到叶婉儿和顾羽面前,看着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郑重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谢谢。”
顾羽扶着怀中虚弱的叶婉儿,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地狼藉,最终落在了寺庙深处,那片未被战火波及的黑暗里。
风雪,依旧在呼啸。
但寺内的杀伐之气,已然散尽。
众人劫后余生,心神稍松,疲惫与伤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苍老的木门转动声,从那片黑暗中传来。
一个身穿灰色僧袍,手持扫帚的老僧,缓缓走了出来。
他很老,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沉淀了岁月光阴。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过狼藉的战场,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砖石上,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走到那块烙印着凤凰图腾的地面旁,停下脚步,弯腰,用那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埃。
动作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绝世珍宝。
“辛苦了。”
老僧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的目光,终于从图腾上移开,落在了顾羽和叶婉儿的身上。
“天龙,天凤。”
“终究,还是应验了。”
老僧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顾羽心中一动。
这老僧,不简单。
“请随我来。”
老僧没有多言,转身,朝着他来时的那片黑暗深处走去。
顾羽与叶婉儿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他扶着叶婉儿,跟了上去。
韩飞等人互相搀扶,也想跟上,却被老僧一个眼神制止。
“此地,唯血脉者可入。”
穿过一道狭窄的石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不是佛堂,而是一座石窟。
四壁之上,刻满了斑驳古老的壁画与石碑。
一股比外界更加苍茫、更加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一步,就踏入了千百年前的时光。
就在踏入石窟的瞬间,顾羽的身体,忽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