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有蹊跷,我一定会查清楚的。”黎轻轻的手搭上凌末的肩膀,想要尝试安慰。
凌末却退后一步,有意和她拉开了距离,“不必了,点到为止吧,就算真的和他有关,你也不会为了我对他做什么。”
他脸上带着自嘲的笑,看见黎轻轻呆愣住的表情,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呵。”他的眼眶已经红了,眼中弥漫着水雾,像是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马上就转身要离开,“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凌末。
她记忆中的凌末,总是成熟、稳重,能轻而易举地平衡好一切,所有的东西都能安排地井井有条。
他的眼泪,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凌末!”她追到半路想和他解释。
但他却很决绝,头也不回,走得直截了当。
大祭司的死讯很快便传开,
那和白渊有关的谣言也在部落中疯了一般的蔓延。
尽管黎轻轻已经在部落中明令禁止了这件事,但部落的人每次看见白渊路过还是会喋喋不休地讨论。
压根不在乎会不会被本人听了去。
“哎,听说了吗,大祭司的死跟他有关。”
“哎呀,你别说大祭司了,就连老祭司好像都和他有关系......”
“哦呦,难怪凌家当年一日之内死了三人......”
白渊听着她们毫不掩饰的对话,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他现在只想找黎轻轻要个答案。
正想往黎轻轻的树洞走去,在路上却迎面遇到了凌末。
他眼神尖锐,完全不似往日的温和,看向白渊的眼神更像是一把利刃。
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白渊打招呼,或是停下来寒暄。
凌末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直接绕开了他。
“凌末。”白渊喊住了他。
凌末脚步一顿,却最终没有回头。
白渊顿时感觉喉咙干涩,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面,难受至极。
他人已经走到了黎轻轻的洞口,却在洞外踌躇,迟迟不敢进去。
黎轻轻正想出门为大祭司举办净化仪式,刚好就撞上了白渊。
“轻轻,那些传言……”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冰棱上刮过,“凌末的阿祖、阿爹阿娘……还有大祭司……他们的死,真的都与我有关吗?”
黎轻轻愣了愣,又想起那日看见的襁褓布,显而易见完全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白渊是凭空出现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穿越上面。
也许他来自这个世界的未来。
她按住白渊颤抖的肩膀:“别听流言,这件事情另有蹊跷,我怀疑是温暮......”
话音未落,一道阴冷的笑声刺破了夜色:“啧啧啧,几日不见,黎轻轻你这栽赃的手段,倒是比你种水稻熟练多了。”
温暮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可惜啊,杀那老东西的可不是我。”他猩红的眼珠转向白渊,恶意几乎凝成实质,“是我们的灾星阁下。”
“你胡说什么!”黎轻轻怒喝,掌心生出的藤蔓狠狠朝他挥去。
温暮却轻笑避开,声音陡然森寒:“我胡说?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他从哪儿来的吗?这么诡异的事情你难道还觉得正常吗?”
黎轻轻紧握着拳头,刚想上前一步追问,温暮却再一次如鬼魅般消失了。
这个温暮就像恶鬼一样,阴魂不散,部落里种水稻的事他也一直盯着......
白渊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来,“轻轻,他说的是真的吗?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
黎轻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捧住了白渊的脸,“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白渊啊,你永远都是我的白渊。”
白渊看着她,眼神逐渐散去了一些迷茫,他用力抱住黎轻轻,声音却逐渐哽咽,“我真的害怕,我真的是他们口里的灾星...那我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陪在你身边了......”
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上次赤林的事情,让她知道,瞒着不是唯一的办法。
她决定将整件事都说开,“你可能来自未来......”
白渊怔住了,在他这里根本没有这种观念,无法理解未来的意思。
黎轻轻继续解释道:“大祭司说你是凭空出现在雪地的,你身上的襁褓布根本不像是现在的东西,所以你可能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才会出生的人......”
白渊顿时感觉脑子很乱,“停,你说我来自很多年以后?”
黎轻轻点了点头,“对。”
温暮的话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
温暮就是重生者,他生活过的时间线也许刚好就与白渊重叠。
尽管黎轻轻在部落中再三发布禁令,谣言还是像洪水一样瞬间将白渊淹没。
凌末突然对白渊的疏远,更将这层谣言推上了高潮。
次日农耕时,众人依旧当着他的面低语,而他只是默默耕作,一声不吭。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哎呀,他是个灾星,我们是不是不能离他太近啊?”
然后原本还在他周围的人,迅速远离了他所在的区域。
双脚从淤泥中拔出来的声响很大,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同时害怕地逃离他,怎么可能没听见呢。
岸上,黎轻轻在不远处注视着他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凌末站在她身侧,神情复杂。
“你知道和他无关不是吗......”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凌末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凌末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抱歉轻轻,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我没法让步。”
“凌末,你常说白渊孩子气,你把他当孩子还这样让部落的人坐实这些传闻......”
“别说了,轻轻,就不能让我任性这一次吗?”他说着嗓音又有些哽咽了。
黎轻轻突然发觉,她对凌末的爱竟然如此严苛,在他因为这件事失了理智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指责......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一夜春雨过后,黎轻轻本以为水田中的秧苗能喝足了水长得更好。
不料,天刚蒙蒙亮,田埂上就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嚎叫,“天杀的!是谁干的?!秧苗......秧苗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