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意料的是,卫彦州居然点了点头,“想过,我知道他们不会一口答应,但这是我的婚事,我不想听从父母的安排。
这段时日,我想了很多,不可否认,你生得月貌花容,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的确算不上一见钟情,因为貌美的女子我见得太多了,也就不会见色起意。
对你动心,是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其实那段时日我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变化,直至那天你说李肃回来了,要与我了断,接下来的日子,我再也见不到你,我才突然意识到,若往后的人生没有你的陪伴,该是怎样的孤寂无望?”
那时宋锦薇的确走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眷恋,也就暗中感慨着,今后睡不到这般俊美的男人了,除此之外,她并未想着要与他再续前缘,只因等待她的将是一大堆烂摊子,她忙着报仇雪恨,哪有空管那些个男女之情?
她以为卫彦州也一样,会把那段过往当成一阵风,以为两人不会再见面,哪料这竟是场孽缘,在后来的日子里,两人时常相遇,总是无法真正了断。
但卫彦州对她真的是喜欢吗?或许只是一种依赖吧?“书上说了,人要戒掉某个习惯,只需要三个月,时日一久,许多事也就淡忘了。”
她给他的这份感情所下的定义,未免太过草率,
“你给我的陪伴不只是一种习惯,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眷恋。倘若没有遇见你,或许我也会像其他的宗室子弟那般,听从家人的安排或是皇帝的指婚,娶一个门当户对,长辈们满意的妻子。偏偏我遇见了你,一个不把我放在心上,只看中我的皮相,不是真心喜欢我,甚至还讨厌我的人。”
说到后来,卫彦州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眉心也皱在了一起,那悲苦的模样竟令宋锦薇莫名生出一丝愧疚,
“谁说我讨厌你了?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污蔑我!”
她否认得很干脆,这焦急的澄清的模样使得卫彦州的心头终于感受到一丝丝甜意,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歪理!”宋锦薇轻嗤了一声,双颊不由飘起两抹红晕,“我也没说过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她这斥责似掺杂着一丝娇嗔的意味,卫彦州忽声好奇,“那你倒是说说,对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她对卫彦州的感觉很复杂,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若说没有好感,那是假的,如若不喜欢,她也不会将他养作外室,只不过前世她被李肃伤得太深,以致于今生她对感情下意识的回避,根本不做考虑,
“长得英俊,帐中工夫不错,书生变世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你的话不可尽信,这就是我对你的印象。”
她的回答竟给人一种既认真又敷衍的感觉,卫彦州的确理亏,但他还是系想解释一句,
“若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还会让我做你的外室?”
宋锦薇想也不想,直接摇首,“那自然是不会的!我肯定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会去找你。”
这便是卫彦州决定隐瞒的原因,“我还是我,不论是卫七,还是卫彦州,我都没什么变化,但世人时常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对他抱有不同的态度。
倘若我一早就说实话,那么你就会对我有所顾虑,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真实的一面,更不愿与我继续来往。照这般看来,我隐瞒身份也不算错,至少换来了与你相处的机会。”
这是什么歪理?
“可我才是被骗的那一个,我很不开心!我心疼你的日子过得太穷,时常给你银子,给你带新衣服,带吃食,我以为那些会是你所需要的,结果你本就是王室宗亲,根本不缺那些,你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嘛!”
一说起这件事,宋锦薇便愤愤不平,小嘴儿一努,娇哼了一声,“简直欺人太甚!”
“我是不缺,但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珍藏着,”说话间,卫彦州抬起手腕,露出了系在腕间的一条紫色的绳结,
“世人编绳结大都是用红绳,你却说你不喜欢红色,你说我的眼睛是紫色,你喜欢这个颜色,便亲自给我编了一条紫绳圈,上面还串着几颗白玉珠子。
那时你说,戴了你送的手绳,便是你的人,会被你绑在身边。这话我可记着呢!你别想抵赖。”
呃……绳子的确是她送的,话也是她说过的,但那时的她哪里想得到后来的这些事?
“我随口一说而已,谁晓得你会当真?不论男女,在帐中的话都信不得,认真你就输了。”
卫彦州不是轻易认输的人,然而这件事不一样,“对,我输了,输给你,我心甘情愿。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放在心上,我喜欢你,我不否认,那么你呢?你对我,可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
他甚至都没敢问出喜欢二字,只克制的换了个词,生怕她会否认。
“我……”她的心湖被他直白投来的石子震起圈圈涟漪,悠然四荡,使得她久久难以平静,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就从现在开始考虑。”他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再次追问,宋锦薇的眼神异常闪烁,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不想自寻烦恼。”
感情之事的确令人烦恼,偏偏这烦扰无法消除,必须想法子解决。卫彦州也是困惑了许久,才下定戳破窗户纸的决心,
“最近你一直忙着对付李家人,而我也在这段时日考虑了很多。这些变故也加深了我对你的了解,我很确定,你就是那个我愿意为之共度一生的人!
我要娶你为妻,给你正室的名分,不是让你做妾,也不是让你做外室。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你能否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认真的考虑?”
然而她想也不想,当即回绝,“根本不可能的事,不需要考虑!”
她的绝然刺痛了卫彦州,“未曾尝试,怎知不可能?”
宋锦薇出身与勋贵之家,她自然晓得皇室的姻亲大都与利益朝局挂钩,卫彦州的身份尤为特殊,是以她压根儿不会去做梦,
“不必尝试,单是想象便能猜得到接下来的局面。再者说,我还没有拿到和离书,尚未正式和离,不想考虑其他。”
这一点,卫彦州也认同,他也不希望李肃再来纠缠她,“我会帮你尽快拿到和离书,等你们正式和离,我就去你家提亲。”
“提什么亲?”宋锦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吓得冷汗直冒,仓惶拦阻,“不许去!王爷和王妃不会允许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