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冰窟炼丹》
烈阳凝金焰,玄冰结玉霜。
鼎纳乾坤气,炉开日月章。
丹融九转妙,剑守孤光长。
破厄功成际,寒渊生暖香。
冰窟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云辰屏息凝神,双目紧盯着掌心那枚烈阳精金。他缓缓运转功法,一缕精纯平和的真元自指尖透出,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枚炽热狂暴的晶石。
“嗤……”
真元与烈阳精金接触的刹那,立刻发出了细微的灼烧声。晶石表面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一股股宛如岩浆般灼热的能量本能地反抗着外力的侵入。云辰的额头瞬间再次见汗,操控真元的手臂稳如磐石,不敢有丝毫颤抖。剥离太阳火晶,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力道轻了,无法撼动晶石本源;力道重了,可能直接引爆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仿佛化作了显微镜,深入烈阳精金的内部结构,引导着真元一丝丝地渗透、剥离。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对心神的消耗巨大。时间一点点流逝,云辰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但他掌心的那团真元却越来越亮,其中隐约可见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纯金光芒在缓缓游动——那便是被剥离出的太阳火精。
沐雪瑶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她面前的青木王鼎已经预热完毕,鼎身泛着温润的碧光,其他处理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必须在云辰成功剥离火精的瞬间,将其接引投入药鼎,开始炼丹,否则火精离体后灵性会迅速流失。
冰窟入口处,海兰虽未回头,但她的剑意却如同最精密的感应器,笼罩着整个冰窟。她能清晰地“看”到云辰剥离火精的艰难过程,也能感受到那丝太阳火精蕴含的恐怖能量。她的指尖轻轻搭在剑柄上,周身气息愈发内敛,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突然,云辰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雪瑶,准备!”
话音未落,他掌心那团包裹着太阳火精的真元猛地一收一放!咻!一道细微到极致的金线,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热气息,闪电般射向沐雪瑶身前的青木王鼎。
沐雪瑶早已蓄势待发,见状双手如蝴蝶翻飞,结出一个玄奥的丹诀,轻叱一声:“青木引灵,纳!”
青木王鼎鼎盖适时开启一道缝隙,碧绿色的鼎内空间产生一股柔和的吸力,精准地将那丝太阳火精接引而入。鼎盖瞬间闭合。
“嗡!”
王鼎剧烈一震,鼎身原本温润的碧光骤然间被染上了一层赤金之色,整个药鼎的温度急剧攀升,甚至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在鼎内炸开。
沐雪瑶俏脸煞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双手十指变幻如幻影,一道道蕴含着生机的木系法诀打入鼎中,全力安抚、引导着那丝狂暴的太阳火精。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若不能及时以其他药性中和引导,太阳火精很可能直接焚毁鼎内所有药材,甚至炸毁药鼎。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冰窟内只剩下药鼎的轰鸣声、沐雪瑶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云辰沉重的喘息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药鼎的震动渐渐平复,鼎身的赤金色也慢慢消退,重新被碧光主导,只是那碧光之中,多了一丝暖意。沐雪瑶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火精稳定,药性开始融合了。”她看向云辰,眼中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兴奋。
云辰也松了口气,赞道:“做得好,雪瑶。” 他退到一旁,继续调息,同时密切关注着炼丹进程和阵法的运转。
接下来,便是水磨工夫。沐雪瑶全神贯注,按照丹方顺序,将“赤阳灵芝”、“暖魂玉液”、“千年雪莲蕊”、“寒玉髓”等主辅药材依次投入药鼎。每投入一味药材,她都需要调整火候,变化丹诀,引导药力完美融合。她以千结草、凝神露配合云辰渡入的一丝纯阳真气,成功模拟出了“护神花”的药效,将其作为关键辅药投入。
丹炉内,各种药力在太阳火精的引动下,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时而炽热如熔炉,时而温润如春水,时而寒意森森,时而暖意洋洋。沐雪瑶的炼丹术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她对火候的掌控、对药性的理解,堪称大师风范。
数个时辰在紧张的等待中度过。突然,青木王鼎再次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鸣响,鼎盖微微震颤,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药香弥漫开来。这药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仿佛有一股暖流汇入神识之海,将残留的寒意与疲惫一扫而空。
“丹成了!”沐雪瑶欣喜地低呼一声,手中丹诀一变,鼎盖轰然开启。
只见三龙戏珠的鼎口处,九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暖白之色、表面有着淡淡金纹与冰纹交织的丹药缓缓飞出。丹药周围氤氲着白蒙蒙的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暖阳融化冰雪的异象浮现。
“九枚上品融髓护神丹!”沐雪瑶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收入早已准备好的寒玉瓶中,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有了此丹,炼化冰髓的最大障碍便已扫除。
云辰和海兰也都露出了笑容。至此,准备工作全部就绪。
云辰站起身,目光扫过沐雪瑶和海兰,最后落在那潭幽蓝的冰髓上,沉声道:“丹药已成,阵法运转良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开始炼化。雪瑶消耗颇大,先调息恢复。海兰,护法之责,重中之重,拜托了。”
海兰微微颔首,自冰岩上长身而起。她并未走入阵法范围,而是就站在阵法边缘,与那九阳融冰阵形成的能量场域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她缓缓拔出负于背后的长剑。
“锃——”
一声清越剑鸣,如龙吟九天,瞬间压过了冰窟内所有的杂音。长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澄澈冰冷,映照着冰窟顶垂下的冰棱寒光。一股凌厉无匹、斩断一切的剑意自海兰身上冲天而起,虽未刻意散发,却让整个冰窟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那是属于剑的绝对领域。
她持剑而立,眼神平静无波,神识却已与手中之剑融为一体,化作无数细微的剑气丝线,密布在九阳融冰阵的周围。任何一丝逸散出来的寒煞之气,都将在出现的瞬间,被这些无形的剑气丝线精准斩灭。
感受到海兰那坚不可摧的守护剑意,云辰心中大定。他走到万载冰髓旁,盘膝坐在阵法的一个核心节点上。沐雪瑶也服下一枚恢复丹药,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坐下调息,准备轮换。
云辰取出那瓶融髓护神丹,倒出一枚。丹药入手温润,那股奇异的药力似乎已经开始滋养他的神魂。他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最后汇入眉心识海。云辰只觉得神识之海仿佛被一层温暖坚韧的无形薄膜包裹起来,外界那冰髓的精神波动带来的刺痛感瞬间减弱了大半。
“就是现在!”
云辰眼神一凝,双手结印,引动九阳融冰阵的力量。一道柔和的金光自阵法中垂落,笼罩住他的身体,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如同触手般,探向那潭万载冰髓。
当阵法金光触碰到冰髓的瞬间——
“轰!”
原本平静如镜的蓝色冰髓,骤然沸腾起来!一股狂暴至极的极寒能量,混合着更加凶猛的精神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缕阵法金光,向着云辰狂涌而来!
云辰早有准备,体内功法疯狂运转,引导着这股狂暴的能量进入经脉。与此同时,融髓护神丹的药力全面爆发,牢牢守护住他的神魂,并将涌入的极寒能量进行初步的过滤和缓和。
即便如此,云辰依旧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眉毛头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白霜。他的经脉如同被无数冰刀切割,传来阵阵刺骨的剧痛。那精神冲击更是如同惊涛骇浪,不断冲击着药力形成的守护薄膜。
但他咬牙坚持着,引导着这股力量在体内进行周天运转,一点点地炼化、吸收。
冰窟内,云辰开始了与万载冰髓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而海兰,则如同一尊冰冷的剑神,守护着这危险的平衡,她的剑意,是这极寒世界中,最可靠的安全保障。灵风之妹依偎在调息的沐雪瑶身边,纯净的眼眸倒映着冰髓的蓝光、阵法的金光以及海兰手中长剑的寒光,小小的身体里,先天药体似乎也在本能地汲取着空气中散逸的、极其微弱的冰髓气息。
冰窟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能量奔流的呼啸与剑意低沉的嗡鸣交织不息。
云辰端坐于阵眼中心,已化作一尊冰雕雪塑,唯有胸腔内一点纯阳不息,维系着生机的火种。万载冰髓的力量,如同太古冰龙的吐息,一遍遍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每一次周天运转,都伴随着经脉撕裂又重塑的极致痛苦,而融髓护神丹所化的暖流,则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紧随其后,修补创伤,稳固神魂,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转化为精纯至极的先天之炁。
他的意识在极寒与守护的拉锯中浮沉。时而仿佛坠入永冻深渊,连思维都要被冻结;时而又被丹药的暖香和体内不甘蛰伏的纯阳根基拉回,坚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这是一个破而后立、死中求生的过程,凶险万分,亦是无上机缘。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云辰体内那原本狂暴冲突的极寒能量,在功法的不断炼化与丹药的调和下,逐渐变得驯服。那一缕被艰难提炼出的本源冰髓之力,终于彻底融入他的金丹之中!
“咔嚓……”
他体表的坚冰出现第一道裂纹,随即如同连锁反应,迅速蔓延、剥落。冰屑纷飞中,露出的不再是苍白,而是温润如玉、隐隐透着宝光的肌肤。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浩大,并且带着一丝永恒冰寂意味的气息,自他体内缓缓苏醒、升腾。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竟有湛湛神光一闪而逝,左眼如蕴暖阳,右眼似藏玄冰,旋即恢复正常,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静。
成功了!
他不仅成功炼化了一丝万载冰髓的本源,借助其力量,修为更是水到渠成,突破瓶颈,稳稳迈入了金丹中期!法力倍增,质变升华,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云辰长身而起,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江河奔涌般的澎湃力量感。他看向仍在闭目调息,但气息已恢复平稳的沐雪瑶,眼中流露出感激。若非她的灵丹,此关难渡。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冰窟入口处那道持剑的倩影上。
海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她的脚下,方圆三丈之内,地面覆盖着一层极细密的剑痕,那是她斩灭所有试图靠近或逸散出来的冰煞之气的证明。她的剑意不仅未曾因长时间守护而减弱,反而在极致的专注中,变得更加凝练、纯粹,人与剑几乎化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感受到云辰苏醒并成功突破的气息,海兰并未回头,只是那紧绷如弓弦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她手中长剑发出一声低微的清鸣,旋即敛去所有光华,归入寂静。
“多谢。”云辰走到她身后,郑重道。
海兰这才缓缓收剑归鞘,转过身,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微微颔首:“恭喜突破。”语气平淡,却带着真诚。
此时,沐雪瑶也恰好从深度调息中醒来,感受到云辰身上那稳固而强大的新气息,以及冰窟内虽仍寒冷却不再具备侵蚀性的环境,她俏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成功了!太好了!”
她怀中的灵风之妹也“咿呀”一声,小手挥舞,似乎也在为这份成功感到高兴。小家伙经过此地浓郁生机与冰髓气息的浸润,皮毛似乎更加光亮,眼中灵性也更足。
云辰走到那潭万载冰髓前,此刻的冰髓虽然依旧幽蓝深邃,但那股狂暴的精神冲击和主动散发的恐怖寒煞已然内敛。他成功炼化一丝本源,相当于得到了冰髓的“认可”,剩余的冰髓虽仍是绝世奇珍,但已不再对他们构成致命威胁。
“此行目标,已圆满完成。”云辰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我修为突破,雪瑶炼丹之术经受考验,海兰你的剑意亦更进一步。收获远超预期。”
他顿了顿,看向冰窟之外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冰层:“这里的事情办了,我们也该离开了。青玄秘境核心区域的争夺,想必已至白热化。”
三人相视一笑,历经艰险后的成功与默契,尽在不言中。海兰率先转身,走向冰窟通道,沐雪瑶抱起灵风之妹紧随其后,云辰最后看了一眼那潭宁静的万载冰髓,将其影像深深印入脑海,随即也迈步跟上。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幽深的通道中,只留下空寂的冰窟,以及那潭见证了毅力、守护与成功的万载玄冰,继续沉淀着岁月的寒意。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